从家庭关系看儒学中的“孝”和“愚忠”
玲子
说这题目太大,好像一篇巨型论文似的,一开头,就要令人脑子“死机”--毕竟是坛友,要留有一点读文章的快感,尤其避免艰涩的说教,这是本人也感理解的,理解之心。
但这也不是什么论文,亲爱的读者,请稍稍定一下心绪,往下看,你就不会感到枯燥无味了。
我有幸和许多民族学生打交道--大概有48个民族之中的一部分,代过课的。我发现这些同学家庭关系方面的处理理念,显然和汉族家庭所处的文化背景不同,方式也不同。
一日,逢一家长来探望其女,一个很清秀机敏的维族小姑娘。姑娘邀我和几位同行前去会会她的父母--快要毕业大四的最后一年,我们答应了,好歹不要驳人家的面子--从新疆来一次太远了呀。
席间,我们聊得很愉快,他们也喝了点酒,不是醉,是为了气氛。看到女孩的父母很精神,我打趣说,你两很年轻,尤其是妈妈,真是漂亮(她梳着蜷曲的马尾辫,皮肤很白,眼睛也很漂亮),不像是有三个女孩子的妈妈呢。没等妈妈开口讲话,一旁坐着的女儿快人快语地抢着表白,说:是呀,我妈妈人漂亮--还有我爸爸的一份功劳,我爸爸替她保养得好呀······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由此,我突然想到了汉族活得心理的沉重。
我是生长在典型知识分子家庭里的孩子。从小上过私塾,后来又上过师范的父亲绝对是一个好父亲(我是说几个姊妹中我是倔犟性格的人,他打过其他孩子,倒没碰过我这个怪丫头一个指头;相反,我挨母亲的打确是家常便饭,是孩子里面最多的),也就是说,父亲很“儒”。尽管如此,我还是怕他,一种敬重的畏惧--我也不知为何。他不表达什么,也不坚持什么,尤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家里严格遵循着较为沉闷的规矩,在父亲母亲面前均以服从为主,不得争辩,更不得有不雅的举止,如吃饭不能发出咀嚼声音太大,笑的时候不能张开大嘴哈哈大笑,要抿嘴笑--即笑不露齿。我不是不讲这些,而是不同意用这种苛刻的方式去讲,太压抑孩子的天性,让人感觉不到快乐和随意。记得一次,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妈妈突然发火,毫无预料地给了弟弟一巴掌--原来只是因为他吃饭用筷子的那只手是左手,不符合大多数用右手使筷子的习惯,这很让母亲看不惯。我当时心里非常难受,觉得自己好像也被打了一巴掌,很伤自尊心的样子。
这好像与儒家的绝对家长制教育理念有关。我们不敢争辩,也不屑争辩,似乎一切都是常人认为的约定俗成的规矩,祖宗留下的,大家都这么着了,就应该这么着,别问为什么。你不能反抗,更不能和父母平起平坐,哪怕他们有不对之处,也得忍着,更不用说是家庭的那种民主、平和的令人羡慕的气氛了。从记事来,我是没有也没敢和父母轻松的调侃过一句的,若有,可能也早让他们骂了回去,会认为是大不敬的。
由此看来,“孝”包括不让父母亲生气,要“忠”--即使是“愚忠”也行。“臣顺君,子顺父、妻顺夫,三者顺则天下治,此天下之常道也”(韩非子·忠孝)至于礼,也分等级,“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顺”与“忠”,推及国家,自然亦如此,到百姓这儿,只有“义务”的份,根本没有“权利”可言,“权威者”就是一切!
孟子弟子桃应有一个著名的设问故事。桃应问有人杀了人,假定是舜的父亲,咋办?孟子答:要毫不犹豫地抓起来,抓人是有法律依据的;桃应又问,舜该咋办?孟子说,他将抛弃天子之位,把父亲偷偷背出监狱,逃到遥远的海滨住下来和父亲共享天伦之乐,这就是著名的“舜窃父而逃”的故事。在孟子看来,家庭伦理和义务高于法律,舜在天子之尊和孝子之心不能两全时,必然会依然选择后者。呜呼!圣人即如此礼数,我们作为一芥卑微草民,在家庭藩篱中,岂有不尊崇之理!
所以,家庭也好,单位也好,机关也好,实权也好,“孝”和“愚忠”确实是抹杀个体创造力和快乐氛围的束缚绳索,我们应该加以挣脱,现代毕竟不是古时,个性的发挥和成长要有一个民主平和的内部外部环境才行。
什么时候,我能够坦荡的说一声亲爱的父母亲,这件事情上你错了,让我自己有点创意吧!也祝福天下的父母亲,多给孩子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以利于他们独立精神的养成,对任何事情都安然自信地说一声:I can do it myself!
2004/11/9早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