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手术
周末的时候,我们三个出去散步,小人象是补偿半年没见到爸爸,每隔30秒就叫一声爸爸,每一次,老公都开心地应着。小人要么牵着我的手,要么被爸爸抗在肩上,很威风地到处走。七月的鲜花开得满坡满地,蓝天映衬下,远处白色的风车缓缓地转。看着我爱的两个的背影,告诉自己,把这一幕牢牢记着,记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里要提一下丹麦的health care. 对癌症患者绝对优先处理。很快,我第二次手术已经安排好了,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快好了,这一次,会从同一个地方划开。糟糕的是小尾巴的DAYCARE还没有排上,老公只有请假。还好这个算小手术,通常术后48小时就可以回家了。我起床去医院的时候,小尾巴还在睡梦中。虽然这几天我尽量给小人解释了妈妈要去Hospital,不能回家,要乖乖和爸爸在一起。冰箱里也冻好了饺子和馄炖,还写下了几个简单易做的菜谱。可还是担心,老公还没有单独带过他呢,能行吗?
幸运地被安排到单人间,惊喜地发现房间外就是很大的meeting area. 硕大的窗户外是绿树成茵的公园。靠墙放着两大柜子的玩具,沙发下放着玩具火车。我乐滋滋地想象小人来医院的情形,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做手术的。
手术前SURGEN特地来问了问有没有什么担心的,很高的个子,快2米了吧。很宽的手掌,手指却很修长,有力的握手让我一下就信任上了他。在加拿大时,我的医生是DR. T, 很NICE的一个人,也很年轻,老公当时很不放心,嘀咕了好久。手术后Dr. T 特意告诉我他没有按procedure 要求的,同时在颈部开一个小孔,以便排除组织渗液。”you are so young and beautiful”, 他开着玩笑说,再解释我的渗液不多,应该不用,少一个疤总是好的。想到这个,我问在丹麦是怎么样的,看,人总是“贪得无厌”的,知道性命无忧了又爱起美来。“巨人”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回答 “no whole needed, that’s the standard procedure”. 根据后来的经历,我觉得丹麦要比加拿大aggressive一点。比方说,加拿大要求手术后绝对卧床24小时,丹麦则是回到病房后鼓励你多走路。到晚上休息的时候,加拿大要求我一直在手指上夹着监测心跳的仪器,护士每两个小时来查血压,根本没法好好休息。丹麦可好,整晚护士就在门边用电筒晃了两次。
小尾巴起床了不见妈妈,哭着把每个房间找了遍,最后伤心地回到床上,把小脑袋象鸵鸟一样埋在被子里,小屁股翘着,哭着叫妈妈。老公一直默默地跟着小人后面,等着“视察”完毕,才拍拍小屁股,“快吃饭,吃了我们去看妈妈”。
手术室里只看到护士,只露出的一双双眼睛都是含笑的。毕竟是第二次了,我也不紧张,自己跳上手术床,看着墙上的钟,8点5分,小尾巴应该起床了。然后,手臂一阵剧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刚在观察室里醒过来,护士告诉我病房打电话,说我的家属来了。我忙表示可以回病房了,又想了一下,问 “How do I look?---I don’t want to scary my baby”. 在加拿大时,氧气罩留在我脸上的碘酒印象干的血渍,让我老公看了难受了半天,后来檫掉才知道不是。”You look great, maybe I can button it up a little”, 护士温柔地小心帮我扣上最上面的扣,这样只能看到一点点纱布了。转移到病房途中要转不少弯,让我非常得恶心。可到了病房,却没人。失望之余,恶心的感觉更强烈了。我知道这是麻药的副作用,吐完后就会好多了,可老是吐不出来。
过了一个小时,听见老公熟悉的脚步,他走得很快,小尾巴明显被拖着一路小跑。边走老公边打“预防针”:“妈妈痛痛,不能抱巴巴儿”,小人重复“妈妈痛痛,抱巴巴儿”。我把床调低,床头调高,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地笑,后悔没有把润唇膏带来。小人进了房间,急匆匆的脚步一下停住,疑惑地看着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过来,妈妈抱”,听到我的声音,小人马上爬上床,老公忙一迭声地“小心点儿,轻轻地”站在身后护着。没人告诉他我的伤口在颈上,小人轻轻地把手臂环在我颈上,很快就放开,“妈妈痛痛”。
到餐点了,我要了汤。喝了一口,好难吃,我终于成功地吐了。小尾巴正在吃好心的护士给的冰棒,停下来看我,我擦了擦眼泪,做个鬼脸“吐了就好了”,小人放心了,点点头,把手里的冰棒举得高高的递过来“妈妈吃”。
手术做得很好,比上次更好的是我甚至可以用手摸我的锁骨而没有任何的痛觉,颈部其它的地方也没有误伤的小切口。可我每天的血检总是钙很低,因此迟迟不能出院。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小尾巴来探望,在他眼里,hospital是个很棒的地方,有那么多玩具可以玩,还有好喝的果汁,甚至有ice cream,可惜的是妈妈不能回家。老公总是在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就到走廊上等着,出电梯老公就把小人放到地上,看着小人远远跑过来“妈妈,妈妈”,小脸笑得几乎看不到眼睛,穿着白色sneaker的小脚很快地翻动,那个时候真的好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第五天的时候,抽血前我喝了很多牛奶,吃cheese吃得自己快吐,昨天小尾巴走到时候大哭,因为满以为我可以昨天出院,早早就告诉他妈妈一起走,可发现我没有跟着进电梯,小人绝望地大叫“妈妈一起,妈妈一起”不让爸爸关门,带出我满脸的泪。可是,那一天的钙还是很低,我找到医生,告诉他我要回家,这几天虽然钙低,但我没有任何的症状,我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我有任何的反应,我会马上回医院的。医生也不能解释为什么我的钙时高时低,但是他同意我回家了。小家伙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起回家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