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洞读碉楼台

巴黎文学杂志由陈湃先生创办于2000年。是巴黎中华文学社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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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 林汉筠


在天真烂漫的童年,就听说人称南蛮之地的珠江三角洲的客家人,至今还保留着100多年前的碉楼。100年,弹指一挥,但100年的建筑,却成为客家人的人文历史,那种防卫、居住兼顾的碉楼,却成为一种文化的象征。100多年岁月的已经匆匆消逝,那种侨民文化的意境是否涛声依旧,那种童年留下的缥缈的影子,成为我心灵的旗幡,梦想着有朝一日插上翅膀来到这块土地,揭示这块神秘的面纱。

真想不到,这个少年的渴望成了我的一种缘份,消磨了多少艰辛的岁月之后,我有幸来到珠三角碉楼最多的凤岗镇,并在这里工作就是十几年,与客家碉楼有了邂逅,莫名其妙地联想到凤岗地灵水秀的字眼。

黄洞村是凤岗镇的一个小村,常居人口只有2200多人,海外华侨、港澳人士却有一万来人,尚保留建于清朝末期和民国时期的碉楼15座。这些碉楼的主人都是漂洋过海创业的商人,功成后纷纷回来老家置田建屋。因为在二、三十年代的凤岗,治安相当混乱,为了保护家产和家人,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建碉楼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在建碉楼时,使用的墙体是用糯米混合石灰等作为粘连剂的,窗扇自然用了被认为最坚固的铁皮,而建筑风格则揉合了主人在外国所看到的各种欧式风格,西式的圆穹和王冠式的顶部,有点还穿进避雷针,这在当时极为先进的了。碉楼底层一般厚1.20米以上,高3至8层不等。由于当时社会动乱,修这些碉楼除了可供居住外,主要是用于防敌和防匪,因此碉楼一般窗户较小,且有牢固的钢铁护栏,每层都设计有多个用于射击的炮眼。

在黄洞村最为显眼的是一座叫观合楼的碉楼。据说,该碉楼是一个名叫蔡观合的华侨于20年代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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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合楼”位于黄洞村中心位置,呈方型建筑,楼高约24米共八层。长7.9米,宽5.5米,占地约43.5平方。墙厚80厘米。在四周时髦的钢筋水泥森林掩映下,这座青砖白瓦的老宅更显古朴清幽。主房墙上栩栩如生的滴水兽、木刻雕栏和壁画如今繁华尽洗,带着淡淡的粉白。一条小回廊把八间主、厢房和一栋碉楼连接起来,几个石兽静默地蹲在青花石板路旁,庭院悄无人声,连风过回廊也要屏声静气。

走进碉楼内,用力推开其厚重的门板,仿佛可以听见历史在发出沉重的叹息。主楼之外一字列开着灶间、食厅等平房,虽久无烟火,但也可想像出主人当时的设想,那个人丁兴旺图景。走进一楼的大厅,仍旧有装饰风格及全副的酸枝雕花家具,而厅里墙上的玻璃镜框内陈列着蔡观合的一张照片,虽然年代久远,但仍彰显着主人当年的风采。端详主人被久远岁月剥蚀的照片,我想着老华侨当年在外含辛茹苦,将所有的积蓄回报家乡,兴校办学,倾尽心思。只可惜,由于世道变故,初定建四十间屋、二栋楼,约合1700多平方米的建地面积。但因当时各种社会原因,只建了八间房屋一栋碉楼就被迫停工。据说,蔡观合只在这里住上一夜,却因土匪入侵,急匆匆地离开黄洞,再也没有回来,留下千古遗憾,留下我们今天的追忆。

穿过长长的通道,进入主楼,每层都有小客厅和三四个房间,房间里雕床妆镜衣橱一应俱全,纯粹的中式古典摆设。爬上五楼,猛然发现敞廊的四角各有一个凸出悬空的圆柱体防卫构件,当地人称“燕子窝”。燕子窝四壁和地面开设了向前向后向下的射击孔。俯览楼下,四周一览无遗,可居高临下地对付欲接近碉楼的匪盗。沿着窄而陡的楼梯走上去,便到了八楼的平台,四周是围护栏,中间则像一间会议室,像是召开作战计划一样。在这一古老建筑上,最为人叹为观止的是一只酷似雄鹰雕塑,隐隐约约地透过朵朵云霞,在玲珑剔透的建筑上,一种庄严的声色下,仿佛看到一只雄鹰正引颈高歌。

微风吹拂,带来一种奇特的花香,站在观合楼的最高点,站在楼顶,东方有一排整齐有序的客家民居,这是建于民国时期的客家风情民居,这些民居大多为旅居国外的曾氏华人先后回乡修建。这些民居全部坐北向南,依山傍水,每幢门前的巷道,布局整齐。全部建筑规格化,巷巷相连,四通八达。瓦面密桁密桷,盖双层瓦,屋内用白灰拌红糠批档,光滑雅致,倒像是一座恬静而美丽的田园山庄。

在深蓝色的天幕下,一缕缕金黄色的霞光从东边的山上升起,那一阵阵璀璨的金光映照着乳白色的碉楼,竟还反射到我的激荡的心灵中,我情不自禁地再次俯览近处、远处的碉楼和正为保护碉楼文物的人民,想着一种对文化的渴求与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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