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家都是过客《三十九》让生命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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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家都是过客《三十九》让生命火红

人同动物大致一样,有天然交配属性,这里用些雅言称作“性”,如果说这个人一直不太懂性,我们一律称作“星外来客”,不费太多笔墨。那么爱情是什么,我个人认为应该是联系男女之间感情的纽带。问题在这里,现代社会把人类生活搞得个云山雾罩,爱情单一纽带还不够,我们在国内的时候要加上阶级爱,出身爱;在感受西方社会的时候,不少人还要加上圣爱,上帝爱。人类负担重啊,没有这些,生命还能不能火红。

让时钟先暂时倒回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空军大院。六二年前后,北京西郊空军大院已初具规模,处于建筑工程收尾阶段。那时候不像现在,现在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是老大,吃香喝辣,想住哪套是哪套,我亲眼见到的是建房者多数没房住,个别建房领导住的是小房偏房。记忆中,营建大队的总工程师全家四个孩子住在二号楼一门四层,一门不是单元房是多家共用一个厕所厨房。我的育鹏小学同班同学练京胜的父亲应该是工程总队级干部,住在四号楼一门一层三间房都朝北见不到阳光的居室里,其他干部职工全部离开空军大院,我几乎没有见到过他们的子女。七十年代末,工程总队在南苑也就是现在南苑空军干休所的所在地盖了八套独体平房式建筑,为总队领导离休时居住,因建筑面积稍微大了一点,超过师职面积,被空军没收改作机关干部离休住房。

那时的空军大院是荒郊野外空地很多,又赶上自然灾害肉蛋副食奇缺,各路机关干部进住后,子女多的家庭会抢先找空地搭鸡窝养鸡。我观察过,所有鸡窝数练京胜家的最大,样子像现在的傣家小竹楼,其他人家都是捡碎砖木板搭的,大多数人家只养鸡等着下蛋,京胜家的鸡窝里还养着几只兔子。从生命的角度看,上帝赋予一只鸡是母性,活得要比公鸡长一点,同样从翠微路商场两毛钱买一只刚刚破壳的小鸡,发现是母鸡会好吃好喝耐心养大,公鸡则另眼相待,等不了几个月早已迫不及待杀掉吃肉了。也是在那个商场后院我发现养着几只公兔,是用来交配的,在那个年月就享尽天福。见有人抱来母兔,交了一毛钱以后,工作人员会从办公桌里取出一根绳往母兔尾巴上一拴,提起,公兔会自然趴上去,一次不行下次可再来,不收费了。我还没有见过有人养母兔,一般是买小兔养几个月后,找个木棒往兔头上一敲,然后剥皮吃肉,兔皮晾干后再卖给商场,三毛钱一张。

儿时的我,除了北京动物园里的各种动物和街上走的马车,每天能见到最多的动物是鸡和兔了,空军大院的孩子小名没有叫小鸡的,但有叫小兔的,我这人喜欢联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过鸡和兔,确实给了我许多生命的启迪。母鸡和母兔只管下蛋生兔,蛋有人捡小兔有人养,母鸡母兔不用再操心。人有动物属性可以一胎一胎生,但又与动物不同,人还有社会属性,每个生命来到社会都会成为社会的一员,参与社会的各种活动。作为父母,看到雍正灭子,会怎么想;作为父母,看到毛泽东林彪为毛岸英林立果接班人一事大打出手反目为仇,今版鹬蚌相争渔翁不得利啊,给中国人民和空军大院带来那么多的灾难,又会怎么想。老百姓家里的事就更多了。

父母都想培养自己的子女,都想为他们创造最好的生活环境和学习环境,愿他们男成栋梁女嫁好夫,不知有多少父母仔细观察过自己子女婴儿时的内心世界。我儿时观察过鸡和兔,有了赢赢以后开始仔细观察赢赢。赢赢大约七八个月的时候来到空一所,我一有机会就抱着他,那时真象一只快要睡着的小兔。一天我心血来潮,把赢赢抛到床上,抱起了一只同赢赢一样大小的洋娃娃,又亲又拍,边拍边看赢赢。这时只见赢赢眼睛瞪圆小手紧握浑身发红,赢赢那时只能躺着连翻身都不会,我又把洋娃娃放在他的身边,又见他用脚踹一下洋娃娃,再看我一眼。从此,我对生命又明白了许多,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为了培养赢赢就是能生二胎也不能再生了。

后来我的人生上上下下,换一个人有可能崩溃绝望,但这一切对赢赢没有丝毫影响。我在中关村做项目的时候,赢赢带着同龄小朋友在空一所做游戏,他开发票,别的小朋友交钱提货,邻居见了我说,这个孩子怎么变成这样。我在南苑开小店的时候赢赢看摊,顾客问,小朋友,你的冰淇淋怎么这么贵啊,赢赢说,就这个价,城里比这儿还贵呢。赢赢长大后没有叛逆,即使我们分别八年后在美国再次相见也没有叛逆。最终,赢赢以极优生从美国著名州立大学毕业,那里的教授们,中国的,美国的,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是,赢赢爸到底是干什么的。赢赢最难回答的也是这个问题,只能扭扭捏捏地说,他爸是做酒生意的。

南美洲有许多个国家,基本上属于一个大民族,西班牙葡萄牙人与当地土著人杂婚的后裔,经过最近一百年演绎后,各国家人民的勤奋程度差异甚大。典型的国家有两个,墨西哥和波多黎各,墨西哥人没有美国支持,他们勤劳打工,甘愿拿着比中国人还低的工资;波多黎各人有“美国奶水”供应,一代一代人只顾生育,领取“美国奶水”,后代们想工作也工作不了了,波多黎各人早已成了懒惰肥胖酗酒犯罪代言词。有一位父亲生有四个子女,我开酒庄的初期就认识他,他看到我的变化好像变得开明了一些,他教育子女也有一套。他对子女说,你们每发生一次性关系,都要先想一想,孩子生出来以后谁来抚养,美国政府是不会再养了。人和鸡兔的根本差别也许就在这里,鸡兔只管生不管养,一个蒸蒸日上的民族绝不会像鸡兔一样,把养育后代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寄托在政府身上。

人的生命许多情况下还真同鸡兔不一样,生命要比鸡兔漫长得多,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是常有的事,遇到适当的机会,可能还会火红一下。我的生命如此,我想很多朋友的生命也是如此,我安大的英语启蒙老师尹老师最近陪同美国大学校长参观上海博览会,引起同学们网上热议。同学们敬佩尹老师,我想主要是看到他的生命火红。记忆中,他是四九年生,二十岁左右在安大正规学习英语,我们七八年入学时教一年级英语精读课,八二年成为第一批安大老师走出国门,后获得博士学位,如今在美国大学教美国大学生美国历史,一句话写了这么多美国,不知读者会怎么想。

同学们热议尹老师,可能还有一个深层含义,想从尹老师嘴里套出当时对自己的真实看法,后来这些看法是怎么戏剧性变化的。恐怕再也不会有老师遇到当年戏剧性场面,现在的英语大师著名同声传译家胡移风刚上听力课的时候,听不懂磁带上英国人发音,授课老师从美国进修回来,对胡移风说,真怀疑她将来能不能大学毕业。我和尹老师也有着类似苏联卫国战争时的著名小说《教授和士兵》让人难忘的情节,多年激励我和赢赢不断攀过一个个高坡。我如今摇篮式写法,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某种意义上说是在安大学习时掌握了人类最优美的语流语境。

人类生命的漫长带来了生命极为奇妙,有时生命正火红的时候却遭霜打雨淋雷轰,不久就像一根木碳冒着青烟,说它死了吧还冒烟,说它活着吧又像死了。我几乎刚到纽黑文的时候就认识一位耶鲁大学教中文的教授级讲师,美国有规定,没有获得博士学位的人不可称为教授。以我现在小酒庄的位置为顶角,我在一个边角妹妹的日本餐馆里做寿司,教授家住另一个边角,中间穿插我们的是纽黑文美国混混。我这人有生活经验,每到一地都喜欢认识一些文学老师,杭州西安合肥都是这样,得到许多文学启迪,走了读书的捷径。打工之余,能同教授聊聊天,聊聊我原来不知的中国历史文学,当时是我认定的目标。

谁知十几年过去了,这样一个简单目标竟没有实现。这位教授已不是我在国内见过的文质彬彬以做学问为主的老师,倒像是一位民主斗士,嘴不离政治,不离仇恨,属于与大陆死磕的一类人,我想这下完了,文学没学着,倒学了满嘴仇恨,但朋友还是要交的。教授夫人多年对我一直很好,经常关心我的生活,说教授在国内受过很大的刺激,上大学年纪轻轻的时候因写恋爱日记被送进监狱劳教过,一肚子苦水一直没有机会倒出来。我暗暗观察,意外发现教授夫人不识字,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教授劳改释放的时候,这位后来的夫人正在地头田边劳动,俩人就这么认识了。学不学文学,这就是文学,书本上没有的文学,我多年耐着性子也是为了这个。

教授爱写作也爱喝酒,每年还会来小酒庄买几次葡萄酒,但从来不与我谈文学,只是说自己很忙,经常要出书约稿。到底写作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体验过,我这人又特喜欢叫板,王久臣的那句经典“我们在专家面前是领导,在领导面前是专家”实际上在暗示我怎样与人接触。一天教授来了,我立刻起身说正在写《解读羌村》,教授问是杜甫的《羌村》吗,紧接着全部诗句一气咏出。我暗暗惊呆了,好家伙,功底不浅啊,我到现在还是利用计算机在记忆。教授劳改释放以后,生活一直由夫人打理,夫人一餐不做就摔碟打碗,俩人最长的分别期没有超过三个月,从来没有过孤独性饥渴的感觉,我还是用最后一句“夜阑更秉烛, 相对如梦寐”试问,教授答对了,是夫妻长期分别认生的意思。

又是好几年过去了,世界在变,我在变。今年四月一天,教授夫人提出请我去他家作客,过了几天教授亲自来了,打算写一篇长篇采访,问我是否愿意,只是双方还需要敲定一个具体时间长谈。我怕太认真,怕这次作客成了国内地主大院子弟和空军大院子弟在海外叫板。我早就听说教授家在西安交大附近曾有个大庄园,为了纪念这个庄园,教授还专门请人画了一幅画挂在耶鲁办公室里。我突然想起还有酒,酒是润滑剂,教授爱喝白葡萄酒,一定要准备两瓶教授从来没有见过的第一口有点刺嘴紧接着出现甘甜的白葡。

那天进门我先一声老师师母,毕竟教授六十七岁了,饭很简单,只有一道饺子,我想是象征和睦的意思,教授夫人煮完饺子就出门去教会了。教授喝着美酒先起头,说他早年从事过“性文学”研究,几乎摘录了中国文学所有关于“性”的描写,有专著在香港出版。来美国这二十年写了许多强烈政治性文章,开始有不少读者,现在越来越少,连书都无法出版了,如今想调整写作方向,写些美国华人人情故事,特别是性方面的。

我劝教授先就着饺子将进酒,突然发问,教授,发现没有,美国华人中没有“包二奶”的,是没有钱吗?这点同大陆台湾的人文实在不一样。再有,美国写作非常自由,还没有见到有人涉及华人“性主题”的,如果实在想写,先过十年华人单身打工生活,再生一场医生看不好的病,那时还有激情写,生命一定火红,也一定会吸引大众的眼球。

               04/27/2010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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