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结婚三年后才怀孕,这个胎儿太宝贵了! 母亲爱看好莱坞电影,当时正在上演‘乱世佳人’,她在床前墙上贴了好多费雯丽的照片,因为她听说在孕期多看谁,孩子就像谁,她希望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像费雯丽一样漂亮。孕期一路很不顺利,胎儿早产,三磅不到,在暖箱里度过了头几周。待眉目嘴鼻在一粒豆瓣样的脸上终於形成个模样时,母亲大为失望。按她的话来说,我只得了费雯丽的大嘴巴 (比Julia Roberts 小的多啦),其它五官都反其道而行之。又因先天发育不足,瘦小多病,偏又生了个长脸,按母亲的话来说,‘不讨人喜欢’。即使按现在的标准,母亲也是个美人,父亲是难得的英俊男子,所以母亲失望之余,编了个顺口溜出出气:塌鼻头,冲额骨,小眼睛,大嘴巴,囡囡真难看。我人小,对难看好看无所谓,也跟着哼唧,记忆至今。
母亲原来在医院做护士,那时是男人赚钱,女人在家的时代,所以她结婚后,就辞去工作,在家做少奶奶。我上了小学,每天放学回来,母亲就要检查我的功课。三年级时,老师第一次教九九乘法表,母亲要我当天把全部乘法表背出来,否则,不准吃晚饭。她时时来检查 , 每检查一次,就大声训斥一番,我便眼泪汪汪,更背不出,如此饭桌都收了,还没有背出 。母亲气得大骂我苯,最后是父亲来收场,把既背不出九九表,又固执不肯吃饭的我哄去吃饭了事。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女孩的聪明似乎与可爱是绑在一起的,我妈也不例外。她本来已认准我不聪明,现在更是觉得笨不可当,于是盯得我更紧,每天做算术功课的时候都伴随着她的大声叱喝。结果是, 我小学算术年年补考,每学期结束后,把算术书撕得粉碎还不够解狠,必定狠命咬嚼,吞下几个纸片。除了父亲外,母亲和所有的亲戚都看我是又苯,又固执,又不讨人喜欢。我也自认为很苯,最怕的事就是上学,小学时代成为我作弊、撒慌和逃学的岁月。
小学五年级时,母亲重返工作岗位,要翻早中二班,没空来管我啦,我玩的时间和看‘野书’的时间大大增加,虽仍不喜欢上学,但憎恨的心情没有了。奇怪的是,初中没人管,成绩反而比小学好,起码不补考了,老师的品德评语也不错。在初三时,发生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个转折点。那是一个下午,我盯着一道几何题做不出来,正好父亲病假在家,他看到我在发呆,走进我的房间,拿起几何题看了一下,便给我分析讲解。经过他的分析,我觉得几何其实不难,以后碰上难题,我就主动去问他。渐渐地,我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数学一好,对学习有了信心,进入高中后,竟然成为品学兼优的学生。
优秀的成绩赢得了老师的赞扬、同学的尊敬。女大十八变,虽成不了象母亲这般的美人,也还算看得过去,加之母亲认为我不苯了,母女之间非常亲热,父亲更是以我为傲,在小学时代形成的负面性格在这样的环境下,逐渐让位给自信、好学、乐于助人等阳光特性。我是幸运的,在高中时代能蝶变,完全摆脱儿时的阴影。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这么幸运地在高中来一个华丽转身,故写此文,与有小儿的父母们共勉。此文也是看了网友尘凡无忧的文章《你对你的女儿说过这句话吗》一文后有感而写,特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