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的花语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涓涓细流过,静静万物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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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樱花季节过后,喧嚣就停滞了;

5月紫藤花就登场了,其实比起樱花的淡粉与花见的喧嚣,我更喜欢紫藤的静谧与梦幻般的飘摇,如瀑布从蓝天宣泄,看不到花蕊只能感到花瀑一串串,一朵朵,构成一帘紫色的迷茫,紫色的淡雅,紫色的梦境,紫色的春梦;不知道紫色的藤花在述说着什么,但只能感到他们在开,他们在蓝天下微笑,于是每个看到他们的人的心理也被感染,带着那种微笑面对他们的风姿。。。

最早看到藤萝花是在北京的一个公园里,后来又过了几年,校园三角地贴出一张海报,海淀剧场上演某日本歌舞伎表演,因为好奇,于是就去观看,留下最深的印象,是一个舞妓,身着华丽的和服,不断地摇曳着一只巨大的紫藤花,似乎那个剧目就叫作《藤娘》(娘,在日语里是姑娘,GIRL的意思)

记得那年去看名古屋世界博览会,第一天到名古屋就直奔城堡,城堡里巧夺天工的历史门扉画壁,高耸的城堡屋檐上的金琥贴箔,最是被城下那片寂静的五月风里摇曳的紫藤花所吸引,古藤一片,藤花串串,如紫色的花盖,坐在树下喝着绿茶,意境无限。。。聚居在城市里,紫藤花自然是少见了,但国际留学生公寓的拐角里有一家的藤箩居然做了院门的屋檐,至今每到5月,我都特意开车从那家的门前经过但见平日里的枯藤,幻作紫色的花座,悠然地伸展着紫色的花伞,把那么个平凡人家的门扉装扮得很浪漫。。。还有一株藤萝在这家不远处的一个私人庭院里,每年纳着很高的固定资产税,但主人定期为所有人开放,花期到来,电视新闻必有一景,报告这个超过400岁高龄的藤箩今年的盛景,古藤新花,还有这棵藤曾归属于这个城市的开山鼻祖---战国枭雄伊达政宗的高贵的出身。

日本好多工艺品中都有藤萝花的纹样,器皿,人偶也是,我得到的第一个日本礼物就是用织锦压制的一个四角挂屏,中间一个女子头顶紫藤的斗笠在舞蹈。记得北京也有不少地方有藤箩,附上北大燕南园五棵松下的冯友兰先生的女公子宗璞在上个世纪82年写的一篇《宗璞 紫藤萝瀑布》的散文,自有一种古树新芽,枯木逢春的皆花寄语表达改革开放后,人心如花心,政治新生的另外一种心境。樱花我是喜欢的,但随之而来的紫藤花季,那无言欲醉的紫色梦语,更是我喜欢的意境与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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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璞 紫藤萝瀑布 2010-02-14 14:55:37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藤萝,只见一片辉煌的淡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只是深深浅浅的紫,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紫色的大条幅上,泛着点点银光,就像迸溅的水花。仔细看时,才知那是每一朵紫花中的最浅淡的部分,在和阳光互相挑逗。这里春红已谢,没有赏花的人群,也没有蜂围蝶阵。有的就是这一树闪光的、盛开的藤萝。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彼此推着挤着,好不活泼热闹! "我在开花!"它们在笑。 "我在开花!"它们嚷嚷。 每一穗花都是上面的盛开、下面的待放。颜色便上浅下深,好像那紫色沉淀下来了,沉淀在最嫩最小的花苞里。每一朵盛开的花像是一个张满了的小小的帆,帆下带着尖底的舱。船舱鼓鼓的,又像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绽开似的。那里装的是什么仙露琼浆?我凑上去,想摘一朵。 但是我没有摘。我没有摘花的习惯。我只是伫立凝望,觉得这一条紫藤萝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缓缓流过。流着流着,它带走了这些时一直压在我心上的焦虑和悲痛,那是关于生死谜、手足情的。我浸在这繁密的花朵的光辉中,别的一切暂时都不存在,有的只是精神的宁静和生的喜悦。

这里除了光彩,还有淡淡的芳香,香气似乎也是浅紫色的,梦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我。忽然记起十多年前家门外也曾有过一大株紫藤萝,它依傍一株枯槐爬得很高,但花朵从来都稀落,东一穗西一串伶仃地挂在树梢,好像在察颜观色,试探什么。后来索性连那稀零的花串也没有了。园中别的紫藤花架也都拆掉,改种了果树。那时的说法是,花和生活腐化有什么必然关系。我曾遗憾地想:这里再看不见藤萝花了。 过了这么多年,藤萝又开花了,而且开得这样盛,这样密,紫色的瀑布遮住了粗壮的盘虬卧龙般的枝干,不断地流着、流着,流向人的心底。

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我抚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紫色的花舱,那里满装生命的酒酿,它张满了帆,在这闪光的花的河流上航行。它是万花中的一朵,也正是由每一个一朵,组成了万花灿烂的流动的瀑布。 在这浅紫色的光辉和浅紫色的芳香中,我不觉加快了脚步。 1982年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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