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感言

七月中旬的午后，阳光灿烂得有些夸张，把两个婴儿和一个电脑都搬到花园里，让自己的情绪也像这阳光一样夸张地灿烂起来。自从我的龙凤胎开始睡通宵觉以后，我的心情好得就像刚刚娶了七仙女时的牛郎（错了，是董永），之所以想起牛郎和董永，是因为我想起了“人间的幸福”这个词，一边看着两个光屁股熟睡的孩子一边码字，实在没办法让人不想起一些这样的字眼儿。

产后第一次码字，不能不写点跟生孩子有关的事。

有权威人士论诉，女人的智商和记忆力在孕期和产后的一定阶段里会有大幅度的下降，当初听到这样的理论，我把它和“头发长见识短”这样的厥词一起归类为胡言乱语，后来发现我自己的亲身经验竟然成了这个理论的例证，才把这个理论拿过来认真思考一下，发现它还真的有一点道理 —— 仁慈的上帝为了减轻女人对妊娠的恐惧就把怀孕的女人变得愚笨和迟钝一些，好让她们在傻乎乎的状态下乐呵呵地去生孩子，生了孩子以后，上帝再大幅度地降低她们的记忆力，让她们以最快的速度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后再接再励，继续为人类繁衍做贡献。当我吃惊地发现自己大脑的记忆储存量小到每有一个新的信息存入，就得有一个旧的的信息被删除的程度的时候，我决定强迫自己在对那些痛苦和喜悦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逝之前，捡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化作文字记载下来，以便等以后老到把现在的自己都叫做“我年轻的时候”那天，老到只有过去没有将来的时候，可以把这些化成文字的零零碎碎再捡起来，咀嚼咀嚼，回味回味。

生孩子的感受，往罗嗦里说用千言万语也说不尽，我虽然和所有的妈妈一样有千言万语要表达，但考虑到婆婆妈妈的故事在被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读起来时的无聊和无趣，我决定在讲婆婆妈妈的故事的同时至少在语言的生动性上要下点功夫，所以我用模仿东北二人转开场前的鼓点儿声来概括自己产前和产后的感受————产前是痛喜，痛喜，痛痛喜，产后是喜痛，喜痛，喜喜痛 —— 因为产前是先痛后喜，痛是喜的预报，喜是痛的希望，有痛之后才能有喜，但仔细数一下，还是痛比喜多出一点儿，而产后是先喜后痛，喜是痛的结果，痛是喜的副作用，但仔细数一下，是喜比痛多出一点儿。

这么开了头儿本来是想要把痛和喜分开，先写痛再写喜，但是当我把那些要记载的零零碎碎再仔细地回顾一下时，发现伤疤还没全好就忘了疼的我早就分不清哪个是痛，哪个是喜了，只好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了算了。

片段一：青七耳，凤八耳，龙九耳的由来

我雄心勃勃绞尽脑滋地要为我的两儿一女各取一个网名，却很快意识到自己本来就不高的智商又惨遭折扣，只好虚心接受群众同志们的建议 ——　用耳朵的数目依次为孩子们命名。老大七耳，老二八耳，老三九耳，之所以在七耳前面加个“青”字，是因为我期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句老话的实现，凤八耳和龙九耳的来由是因为人们都称一男一女的双胞胎为龙凤胎，凤比龙早出生一分钟，抢了个八耳的宝座。

网名取好了，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用智能拼音打字，打出的七耳是且切窃怯伽茄妾惬趄。。。。想到只要提到七耳就得敲两遍字实在是觉得麻烦，所以我决定把他们的名字简化为青七，凤八，龙九。

片段二：革命浪漫主义害人实在不浅

当凤八和龙九离预产期还有四个星期的时候，我的肚子就已经大得把马路上的汽车都吓得七扭八歪，本来在正常情况下双胞胎都是要早出来个把星期，但是凤八和龙九好像特别留恋那个孕育了他们生命的地方，两个都长到二点五公斤重了却还在赖那儿坚守阵地，一点要下岗的意思都没表现出来，最后医生急了，决定采取措施把他们俩给赶出来，赶出来的方式有两个：打催产针和剖腹，我可以任选其中之一。我的私人妇科医生好像建议我选择前者（我只能从字里行间判断出来他的意思），理由有二：一是我在四年前（时间不算过长）通过顺产生下青七，青七的重量和体积都远远超过单独出现的凤八和龙九，二是婴儿胎位正得完美无缺。但医院里的产科医生好像建议我选择后者（还是从字里行间判断出来的），因为我是属于三高的高危产妇，那三高分别为：高年龄，妊娠期高血糖，胎儿数量高（别人都怀了一个而我却怀了俩）。正在我思前想后还是拿不定注意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本来一直是大头冲下的龙九突然间又把头转上去了，这下子妇科医生的两个理由只剩下了一个，我的决定一下子倾向了产科医生，就在我把刨腹产的合同签好了的第二天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头转到上面去了的龙九又把头转下来了。在这期间，已经去医院里检查了四五次的我对那个长得像肥皂剧里的男主角一样的产科医生产生了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决定，如果刨腹手术是肥皂剧执刀我就剖腹，如果不是肥皂剧执刀我就催产，肥皂剧为我如此的信任十分感动，但他只能说“我尽力吧————产科和别的科不一样，不能事先安排好一切，谁也不能事先知道哪个要顺产的产妇顺不了了”。就为了这一句“我尽力吧”，我英勇地做出要劐开肚子的决定。生产方式决定完了就是对麻醉方式的决定，选择还是有二————全麻和半麻。全麻的优势是肉体的，你可以在没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一觉醒来就惊喜地发现俩大宝贝一左一右地躺在你的怀里，半麻的优势是精神的，你可以亲眼目睹孩子出生的那一瞬间，留下终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另外，据说有的女人因为没亲自经历过这个惊心动魄的一幕竟然死活都不相信躺在自己怀里的婴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甚至因此而在质和量上严重地影响了母爱的产生。我再次思前想后一番，决定选择半麻，虽然我不相信自己会傻到不认亲子，但是“亲眼目睹孩子出生那一瞬间的浪漫”对我还是有极大说服力的。
就这样，我在革命浪漫主义情怀的鼓舞之下，不仅选择了刨腹，而且选择了半麻，至于我因此而遭受的痛苦，请等明天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