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华人议员候选人专访 教育界奇兵─徐萬星

巴西华人议员候选人专访 教育界奇兵─徐萬星


2010年09月29日

徐萬星博士，一九六六年生於台灣頭份，是僑胞徐嘉源與陳春蘭伉儷的長公子。六歲那年隨母親抵巴與早三年來此奮鬥的父親團圓。十五歲返台，在台中商專就讀二年之後，重返巴西繼續高中及大學課業，畢業後赴美進修企管碩士，返巴後開始任教於聖市多所私立大學至今。他於二○○三年修得政治博士學位，能說流利的中文、客家話和閱讀中文刊物。與同是觀光系教授的妻子蘇菲亞結縭四年，育有一女。現代表綠黨角逐眾議員（Dep. Federal）。

徐萬星沒有顯赫的家世，他的父母就像大多數家無橫產的第一代移民，努力的為生活打拼，將一雙兒女扶養長大。徐爸爸沒有給兒子太大成長的壓力，他只說：「好好讀書，不然就替你開家店」，徐萬星不想做生意，他選擇了讀書。一九八九年他由聖保羅天主教大學企管系畢業。在當時的僑社大多數的華僑子弟，不是工程師就是醫生，但徐萬星沒有順應潮流，他尊重自己的興趣，做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選擇。尊重自己，讓他一步一腳印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負笈美國

從實習生做起，徐萬星在比勒利輪胎公司工作了近二年，他負責的客戶有多家是跨國企業，在工作上他感覺到英文的重要性，於是和父親商量，決定畢業後去美國進修六個月的英文。他選擇了鄰近舊金山的加州大學。課程結束後，當地的一位巴西友人建議他進修企管碩士，當時家中的經濟無法負擔他的學費，但他仍決心一試。因為沒有錢上專門的補習班，他只能閉門自修，三個月後他的托福成績已達水平，再閉關四個月，他通過了商學系的專科學測。下一步便是申請學校，他向七所學校寄出了申請表，然後開始等待放榜的日子。熟知他狀況的香港友人楊，在他通過最後一關考試後，問他是否願接替他在日本餐館洗碗工作，徐萬星答應了。上工第一天，老闆問他會不會調芥末醬，「當然會」，他說。見過母親準備芥末醬，只不過是將牙膏狀容器中的醬擠出，不難吧，所以當他見到老闆交給他一大包綠色粉末時，大吃了一驚；那天調醬時，不小心呼吸了一大口，那辣入心肺的痛楚感，至今讓他記憶深刻。那日稍晚，他聽見老闆在罵人：「這個小子又偷懶，不來上工了」，他正納悶，老闆叫他了：「星，你會捲壽司嗎？」原來是壽司吧的廚師缺工，初生之犢不畏虎，他站上了壽司吧台，邊做邊學，反正待遇比洗碗高，這一做做了七個月，直到學校開學他才辭去這份工作。

楊是個怪傑，雖是男生卻彈得一手好古箏，周末他們二人便上舊金山人多的街頭，帶二個塑膠管當支架，古箏一擺，當街演奏起來。徐萬星的工作就是在演奏告一段落時，負責拍手，並將錢丟入他們預先準備好的容器中，如此周遭的人也會跟著投錢。其他賺錢的方式還有幫狗洗澡、遛狗，等等。雖都不是正式工作，但掙的錢足夠他生活和攢下第一個學期的學費。

第一個通知他結果的是加州大學。收到的信封很薄，通常錄取時，學校都會寄來一大堆表格，所以當他看到信上寫著「恭喜」時，幾乎跳了起來。狂喜過後，他並沒有馬上註冊報名，因為他還要再等一等。他報考的七所學校中，最想去的是俄亥俄州的克利文蘭學院，因為他的偶像，當時的聯合國國際社會工作顧問小組的負責人 依凡?維儂教授─在那裏任教。學校一個個放榜，從十二月等到四月，他已收到了其他六個學校的入學許可，克利文蘭學院的信才姍姍來遲─他終於如願以償！
離開溫暖又是華人聚集的加州，到寒冷又少華人的俄亥俄州對徐萬星也是一大磨練。台灣同學會幫他解決了最初的生活問題。也許是他隨和開朗的個性，雖然中文不是最標準，他卻當上了同學會的發言人，負責和校方溝通。他從小在巴西長大，對二岸政治對立毫無預設立場，因此二岸的同學會有活動，他都會參與，因而結交了不少朋友。

看到學校課程表，徐萬星開始煩惱了，克利文蘭學院早、午、晚都有課，不像其他學校會將課程集中，學生可以有一整個時段的空檔。別人無所謂，可是他需要工作！身上的四千多美金在繳了第一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後已剩不多。抱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情，他完成了第一學期的課業。學期末，和父親談過，確定家中無法負擔第二學期的學費之後，他開始準備回家。知道他要走，同學會的大伙發起樂捐，得款四千多，可以幫助他再過一學期，但他拒絕了。他認為既然無法打工，經濟上的問題還是會重覆出現，還有三學期，他不可能每次都要大伙接濟。或許因為他的好人緣，大家捨不得他就這樣離開，事情竟有了轉機。一天校長叫他去辦公室，他嚇了一跳以為犯了什麼錯，沒想到校長對他說，知道他要走的理由，決定給他獎學金，讓他能安心完成學業。學校有二千多個外國學生，只有二個全額獎學金，徐萬星自承成績不是頂尖，有此待遇，他猜想應是他平常的人際關係不錯，有人去向校長陳情，才會有此結果。

選擇論文指導教授，也是徐萬星留學生涯中難忘的一段。依凡.維儂教授是大熱門，許多人進克利文蘭都是慕他的名而去，他個人時間有限，自不可能照單全收，因此流言四起。聽說他有種族歧視，只收白人學生，因為有印度、台灣、中國留學生都被拒絕了。固執的徐萬星不顧一切仍是想試試。第一次和教授面談，他以為應會很嚴肅，誰知教授問他到底是哪裡人，他老實回答是住在巴西的台灣人，教授說：「嗯，有意思，我還不認識巴西」，便和他話起家常。 相談甚歡，二人原都是迷你馬拉松的愛好者。教授又從櫃子中拿出一罐印度咖哩粉問他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徐萬星回答可用來煮雞、煮肉，教授把咖哩粉送給了他。徐萬星呈上論文企劃─巴西的橡膠業。教授把企劃書還給他：「我不懂這橡膠，另外想個題目再來，如果我喜歡的話，可以考慮指導你」。比勒利是徐萬星唯一工作過的企業，除了橡膠他實在想不出其他題目。他又試擬了一個企劃和教授談，第二次會面，二人人仍是相談甚歡，可是企劃又被打了回票。直到第三次，他依約到教授辦公室，卻見他正鎖門要走，教授說：「你沒看見要下雪了嗎？」那天他們只聊了十分鐘，不過，教授對他提出的企劃「美國資訊業如何進軍巴西市場」相當滿意─他說：「這個題目我喜歡」。徐萬星又成功挑戰了一個「不可能」。

順利完成學業，依凡教授問徐萬星是否願去聯合國上班，仔細考慮後，他拒絕了，因為他想回家。求學期間，他不敢離美，怕一出去就拿不到學生簽證再回美國，在美三年中，這思鄉的滋味，他嚐夠了。

專業人士

回到巴西的徐萬星開始找工作。第一個叫他去上班的是個美國企業。在眾多候選人中，九個進入最後階段，其中一半是美國人，一半是巴西人，徐萬星是其中之一，他沒有被選上，但因他的學歷，公司為他安排了另一份工作，他們想將他派回美國。他又拒絕了。昔日的教授，恩師艾基久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個貴人，透過他的關係，他走入了教育界，一待就是十七年。

在多所私立大學任教，徐萬星專攻「國際市場行銷」和「旅遊城市行銷」。以對前者的專業知識加上他的人脈、華人背景，讓他在大陸開放初期，即已率領第一個巴西企業家團體參加了當時巴西人仍很陌生的廣交會。那時的行程包括台灣、澳門、香港。他總共帶了六次團到中國。

「旅遊城市行銷」是針對一個城市的特色、資源將之開發包裝成旅遊勝地的一科專門學問。巴西是個天然資源豐富的國家，但政府並不重視觀光業的發展，各級政府的觀光局大都是聊備一格，主管職也大都是酬庸性質，不具專業知識。九九年起執掌安年比─莫倫比大學觀光系的徐萬星憑著本身的興趣，逐漸成為這門學問的專家；二○○四年他與多位志同道合的學者成立了「觀光學院」，一個非掷?再|的組織，專門替各個城市量身訂做、發展觀光事業，因此他有機會接觸巴西的各級城市和市府人員。

就這樣徐萬星逐漸建立知名度，開始接受邀約，四處旅行演講。

從政之路

政治是徐萬星的另一個興趣。家譜中雖沒有顯赫的政治人物，可是他自小就是學校的活躍份子。九四年住在林政揚競選總部附近的他，因好奇與地緣成了義工，他跟著林政揚去貧民區，看他如何打選戰。九五年他加入了ＰＰＳ黨。

參與選舉要具備兩個基本條件：選票和財力。徐萬星沒有錢，可是有許多的潛在選票。二○○二年聖保羅前副市長黑吉斯?奧利維拉要參選眾議員，他鼓勵時任觀光系主任的徐萬星也出來選州議員，二人搭檔，這樣徐萬星的選民自然會將眾議員票投給他。第一次參選，毫無實戰經驗的徐萬星，依著學來的經驗勤訪貧民區、福音教會等大眾聚集的地方。走訪這些地方，不是光開口頭支票，地區領袖得事先打點，才有實效。這兵家必爭之地，誰敢保證自己是最後的勝利者？誰敢保證不會有人開出比自己更高的價碼？選舉結束後，徐萬星便發現了這層道理。他投資了大量心力、物力的東區貧民窟只佔其選票的二○％，而另外的八○％集中於南區，他任教的學區一帶。他的主要票源來自學生！而對他們，他並不曾投入太多，只在選舉前發贈僑胞捐的印有他參選號碼的尺。他不富裕，無法用錢和別人競爭，但他有別人買不走的忠貞選民，領悟了這些，徐萬星開始累積學生資源。憶起那次選舉中，徐萬星衷心感謝僑社及熱心支持他的僑領黃政修、何榕樹。

二○○三年他取得天主教大學社會政治系博士學位。天主教大學是社會主義的大搖籃，同學來自四面八方，其中許多具有社會改革思想的理想主義者，這樣的熏習讓徐萬星的政治眼界又開拓了許多。二○○四年又是選舉年，徐萬星沒有參選，但他幫忙多位候選人籌辦造勢宣傳活動。

二○○二年徐萬星隨黑吉斯加入ＰＤＴ黨，但該黨自元老黨魁布里左拉去世後，由公會頭子出身的保利紐接掌，越來越走工會型群眾路線，於是黑吉斯再度出走，自創ＰＳＣ黨，徐萬星也跟著離開。並在二○○九年加入以環保為訴求的綠黨（ＰＶ）。

選「黨」是從政很重要的一步，巴西的民意代表選舉並非直接以票數多寡來決定，而是以該年選舉總投票數為基數，計算各黨總得票率再以此來分配席次。而各黨所分得的席次，依黨內候選人的得票名次分派。所以參加大黨者，就算得票多，若在黨內排名不高（因名人太多），也可能落選。參加小黨者亦有可能低票當選。所以選前大家都會以前次選舉結果來估計各黨可得的席次和自己若加入該黨當選的可能性。唯當選票數的多寡並不能做為選黨唯一的考量，以上屆選舉為例，馬魯夫的PP黨只要一萬多票就可選上眾議員，但老馬污名很難讓年輕學子接受，考慮到選民觀感，徐萬星選擇了綠黨。這裡除了當選的可能性還有他在黨內能發展的空間。
綠黨黨魁瑪莉娜，亦是此次總統候選人，是個很民主的領導人，聖保羅黨部有個三十多人組成的動腦小組，大多是學者，每星期四晚定期聚會，專門討論些如何將巴西變得更好的方案，徐萬星是其中一員。

參選眾議員而非其他層級的民意代表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主要的考量是對其想推動的工作之影響力。例如：觀光系現在全國已有超過八萬五千名的畢業生，在國會有自己的代表，為相關議題發聲，日趨重要。在這樣的因緣際會下，徐萬星進軍眾議會的決定便水到渠成的受到各觀光系院所的支持。

身為教授的徐萬星並沒有雄厚的財力後盾，可是他用另一種方式來打這場仗。他努力爭取大專院校師生的支持，雖然每天也都要為選舉忙到大半夜，徐萬星仍須照常上班，只是將授課時數減半。根據上屆選舉的資料，他預估自己約需四萬五千張選票才能當選，以已對他回應的學生人數來看，他自覺選情相當樂觀。

僑界的助選活動已開鑼，徐萬星卻悄無聲息，只在美洲華報一隅看得見他那寫著葡文─「星教授」的宣傳海報。原來僑團全都戰戰兢兢地替已服務僑社多年，眾望所冀的威廉巫輔選。有鑑於此，徐萬星也盡量避免參與僑社活動。但是他還是希望得到僑界的支持與認同。他無意與威廉競爭，只是希望能成為僑胞的另一個選擇。

故國情懷

徐萬星六歲來巴西，一直住在聖市北方的邊陲地區，就業後也一直忙於工作，甚少參與僑界活動。但是他仍保有許多華夏子孫的特質，並關心華人在巴西的一切。他深深明白，葡文說得再好，黃皮膚的我們永遠會被視為外國人，所以唯有提升族群的整體形象，別人才不敢輕侮。

早出晚歸的徐萬星為了安全住公寓，喜愛自由的父母卻堅持住平房，孝順的他有空便到鄰近的父母家中探視，忙時，也必定每天打電話問安。他的妻子蘇菲亞與他一同任教，是半個中國人，他的岳母是出生、成長於中國的俄國人，二十六歲才移民來巴西。徐萬星的女兒才三個月大，不過對將來要不要讓孩子學中文，他可沒半點疑問。

他酷愛邉樱悍褐邸⒆闱颉⑴懿蕉己苣檬郑?R情的還有中國功夫，曾隨僑界武術泰斗李榮基學了九年的鷹爪功。因著這層因緣，他計劃開一門介紹中華文化的課程，讓傳授武術的巴西師父們也能了解中華文化之博大精深，進而教給弟子們。

要提昇華人在巴西社會的形象，需要所有華人的參與；而大家參與的動力來自對母文化的認同與認知宣揚的重要性。深以中華文化為傲的徐萬星，曾對中國移民史下了一番功夫。二○一二年華人移民巴西將滿二百年，可是有多少人知道華僑對巴西社會的影響有哪些？年輕人是未來社會的棟樑，如何讓他們了解母文化、產生認同感是他想努力的目標之一。

參政是直接發揮影響力的一條大道。如何讓僑胞多瞭解巴西政治的咦鳎咳绾巫尭?嗳A裔年輕人關心、投入政治？徐萬星希望有機會和大家分享他的經驗。
身為第一代移民的子女，他深刻體會移民的辛酸，也觀察到雖有許多優秀的華人子弟深入巴西社會，卻個個單打獨鬥，不像其他族裔（例如猶太人）能發揮整體力量，進入巴西主流社會。結合散落各行的華裔菁英，激起大家的故國情，互相提攜，同步為提昇華人形象而努力是徐萬星的另一個心願。

他論吹叵Ｍ??蝗A裔候選人此次都能順利當選，並合作為僑胞指＠?Ｋ?财谕?约耗艹蔀橐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