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北大荒的日子(5)- 诱惑

点点滴滴,尽是生命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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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跃进期间,粮荒极其严重,农村中裙带关系复杂,上至大队干部,下至社员,大家沆瀣一气,时常发生偷粮之事,往往一夜之间,粮仓的土墙被凿穿,大量的种子被偷走。追查起来,看更的人承认睡着了,又能把他奈何?只好不了了之。队长和指导员研究的结果,认为我单身一人,是守粮仓的最佳人选。粮仓旁边有一座空屋,里面生着火炉,好让看更员躲避风雪。每天晚上,干部和保管员清点粮仓后上锁,在获得默许之下,我在棉手套里装点黄豆带出来,夜里在火炉上放一把铁锹,在上面炒大豆吃。偶尔揹着三八大盖出外巡逻,白天可以睡觉,这倒是一份优差。东北的大豆颗粒大,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脂肪,营养价值甚多。我天天吃炒大豆,不用任何药物,浮肿居然在半年左右消失,身体也逐渐恢复。
 

一天晚上,有一个社员向我诉说家里的存粮都吃完了,媳妇没奶,小孩饿得直哭,他要我允许他进入粮仓搞点粮食,并叫我到他家里热炕头歇歇,让他媳妇陪我。。。我尽管非常同情他的生活处境,但这是原则问题啊!我只有断然拒绝了。三年的自然灾害,人民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苦和悲哀啊,我把当晚准备炒吃的大豆让他拿回去,个人能做的实在非常有限。 

在那饥荒的年代,村民也有自救的办法,比如在冬天去打鱼。几个人合伙在结伴冰近一公尺的河床上,用“冰穿”凿开直径二、三尺的洞,然后用长杆扎住渔网在河下捞鱼。一网上来,总有十多条泥鳅。人多力壮的,一天可以捞个三两麻袋的鱼获。我也曾试过揹着干粮、麻袋和长网,行十多里地去到河边,在别人废弃的河洞里捞鱼,间中也有一两条泥鳅,这样一天下来,也捞个三五斤。揹回家后也不用洗,直接用火烘着吃,虽然缺油少盐,但是味道还算鲜美。饱餐一顿后,总算增加一点营养,当是劳累一天的收获。 

这些点滴,后来成为我教育子女的题材,每当我捧起饭碗,看着这白雪一样的米饭时,心里总是警惕自己,要珍惜这宝中之宝,不要忘记过去艰苦的岁月。 

经过五年的劳动锻炼,1963年春,我被分配到木兰县林业局的XX林场下面一个林业站当站员。这里离开县城有九十华里,只有三人,工作主要是帮助大小生产队的干部们研究生产、宣传护林防火、组织群众植树造林。我每天要自己煮饭,生活比农场还要艰苦。对于这样的工作分配,自己一直想不通。但这是组织纪律,只能服从。既然是工作需要,也只好接受。其实,我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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