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镇”里那点人和事儿

 

07年是一个多雨的春天。送别了我最亲爱的老爸后,带着满身心的疲惫,准备回美国。因为第二天要上飞机,老妈特别嘱咐要早一点休息。所以跟朋友的餐聚在九点就散了,早早上床培养睡意。


正要朦胧入睡时,听到电话铃声响,也不理会。过了一小会儿,小阿姨来敲门,说是找我的,是我的小学同学。硬撑着去接了电话,电话里七嘴八舌的,说是他们要来看我,本来想给我一个惊喜,干休所的哨兵不让进,所以只好把电话打进来的。隐隐约约还听到他们中的一个女声在跟哨兵争执,说我们都是奇峰镇的干部子弟,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奇峰镇就是我们的那个镇子。青山秀丽,绿水环绕。镇上是整齐划一的军营。我们这些小毛头就是其中的少数老百姓。

 镇上有一个小学,叫奇峰镇小学。老师是外来的,学生则全部是镇上的部队子弟。

 那时候的生活很单纯。这样一个镇子跟外界基本上是隔绝的。镇上只有军人服务社,我甚至不知道钱是用来干什么的。记得那时候,每天晚上公务员会拿着菜单到家里来登记,第二天的三顿饭都只要在菜单上打钩就行了。镇上有师医院,装备也很齐全。但我们一般都是有卫生所的医生来给看病,所谓病也不过就是些头痛脑热什么的。卫生所的医生和护士主要的工作就是照顾老爸等领导和这几家的家属。希涛的爸爸就是卫生所的所长。

 希涛是极少数我能想得起来名字来的小学同学之一。希涛家出过一件大事。他们家本来是三个男孩子。有一天,他最小的弟弟跟站岗的兵哥哥玩,结果枪走了火,小男孩把自己打死了。这在当时是一件天大的事。兵哥哥受了什么处分不太清楚,就记得,希涛被安置在我们家跟我们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他的母亲恢复过来,才回家去了。希涛在学校里跟我一个班级,我是班长,他是副班长。出事之前是要跟我作对的另一帮的,在我家生活了几天之后,180度大转弯,成了我割不掉的尾巴,常被其他男生嘲笑。

 几年后,希涛的父亲转业了。他们家就搬走了。那时候,希涛和我都很难过。

要知道我们一起玩耍的伙伴一直都没有分开过的。部队也曾经历过调防。那是整个师全部迁移到另一个城市,一起长大的小孩子没有分开,坐在专列上去新的地方,只有兴奋。也许因为希涛是让我第一次感受到分离的痛苦和无奈的少年伙伴。他的名字始终都在我的脑海里。

来看我的小学同学模样都完全对不上号了,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绝对不会回头的。据说是魏红军到这个城市来出差,极其偶然地听说我回来了,因为他第二天就要离开,所以就纠集了一帮人半夜直冲我家来了。红军高大魁梧,我始终想不起来他小时候的样子。他看到我很激动,一把抱住我不放,几个同学的眼圈都红了。

 从来没有想到,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人,会很偶然地再次见面了。而我竟然还跟大家提起希涛。他们说希涛在大连。我没有再问下去,也许心里并不想再见到已经是成年人的他,只愿意还惦记小时候的那个男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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