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梦境的女人最美丽,而温柔的男人最能打动女人心,尤其是集权力、财富、家世、学识、品味、风趣于一身的罕见男子,绝对是令女人梦寐以求、神魂颠倒而又无法掌握的危险挑战。如果有谁说毫无兴趣,可以轻易抗拒,那准是从没遇见过这等男人。
就好像以神秘、奢华、浪漫、传奇,和19世纪末20 世纪初的上流社会气息著称的东方快车,如果说有哪个女人不向往的话,那么这个女人绝对不叫谢雅妍。事实上,正是因为她当年读书的时候极为向往,但限于穷学生的条件一直没机会成行,Jean de La Fontaine才特意挑选了这趟行将退役的列车开始他们的欧洲之旅,也算是变相地偿还了他当年许下的一个诺言。
当薇蕊好奇地踏上这班深蓝车身、桃心木制客舱的列车,仔细打量着墙上悬挂的厚重的褶皱布帘、风格独特的镶嵌画,以及细木镶工的车厢木板上嵌入的珍珠,她只觉得又老又怪又新奇,就好像从童话世界里驶出来的一列时光列车。Jean de La Fontaine随意而风趣地跟女儿讲着关于这趟列车的历史:“1882年,第一班东方快车从巴黎东站开往维也纳,旅程27小时53分钟,作为世界上首班横跨大洲的火车,它轰动了整个西欧。可以说这一百多年来,它满载着各国的王子公主,富豪名流,附带大量的间谍和诈骗罪犯,横贯整个欧亚大陆,和整个欧洲的传奇融为了一体……”
薇蕊一边兴致昂扬地张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不由自主地被Papa的讲述吸引,时不时地收回视线来,紧盯着Papa的表情,发出一两声高亢的惊叹或是插上一两句嘴,询问一战、二战那个年代发生在这列传奇列车上的故事,一会儿被逗得咯咯笑,一会儿又无比崇拜地央求Papa再多讲一点,显然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产生了前所未为的钦佩之情和依赖之感。
雅妍则一声不吭,面容冷淡,自始至终都眼望窗外,似乎对前夫的讲述毫无兴趣,对这趟列车也丝毫提不起劲来,事实上,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跟前夫的距离。是要装作无动于衷,以显示自己对他的抗拒尚在,绝对不会被他借东方快车来示好的花招所动?还是要和颜悦色,就好像她很乐意跟他一同扮演薇蕊最亲近的父母?她实在是打不定主意。
更何况作为一个母亲,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女儿情绪的变化,不由自主地便想:“要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以后薇蕊能接纳子渊的几率就更低了,她几乎从未这样全神贯注地倾听过子渊说话!更别说是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这种背叛一般的感觉地就像一把小锉子一样,一下一下地磨着她的心,让她不得不立即提醒自己,子渊对自己是多么的信赖尊重,又是多么难得的一个男人,这才勉强把自己对Jean de La Fontaine矛盾的欣赏之情强压下去,可是一不留神间又会忍不住暗叹:“唉,我都忘了他是这样渊博、风趣的一个人,难怪我当年坠入情网!不过,幸好,我现在已经认清了他的真面目。”然后隔不了三五分钟,她就不得不再次按捺下自己对东方快车这种曼妙怀旧情调的喜悦之情,强迫自己把视线投向窗外,或是仅仅停留在薇蕊身上。
“把ROMA(罗马)的字母倒过来,AMOR是拉丁语‘爱’的意思。罗马可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所以,我准备按照《罗马假日》的路线,带你一起追随安妮公主的脚步,来表达我的爱意,怎么样,我的公主?”
当雅妍终于打定主意要跟前夫划清界限,而且成功地摆出了一副彬彬有礼的客气疏远表情,Jean de La Fontaine甫一到罗马就对女儿大声宣布的这番话,一下子又扰乱了雅妍的心。她恨恨地咬了咬牙:“薇蕊才六岁,又懂得什么《罗马假日》的路线了?这个该死的家伙,又来这一套!就好像我当年说过的话他全记在心上似的,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薇蕊却异常开心,立刻欢呼响应。东方快车虽然传奇多多,Papa每到一地就有一堆随员来接他们出游的汽车虽然每一部都够威风,可是坐久了却也很无趣,难得Papa肯把一大堆簇拥的保镖赶到后边老远,和妈妈一边一个拉着她的小手,和她散步一样地在异国的街头游玩,真是让她开心到了极点——她连做梦都在盼着这一刻啊!所以,她迫不及待地一跃而起,紧紧攥住爸爸妈妈的手掌,脸涨得像红苹果一样兴奋,还恳求Papa找人多帮他们一家拍些照片,留着她日后慢慢翻看。
雅妍一阵心酸,刚刚涌上心头的不快瞬间便被欠疚感所代替,她下意识地往女儿和前夫这边靠了靠,对端着相机在前面倒退开路的随员绽开了甜美的笑容。
“这条街叫马尔他街,是当年罗马文人最喜欢聚集的地方,意大利著名的电影大师费里尼生前就住在这条大街上。”
“这便是当年让安妮公主着迷的西班牙广场。文坛巨匠拜伦、歌德、巴尔扎克、司汤达等名人都曾在这附近的街上住过,英国诗人济慈就是在大台阶靠右边的那间屋子里与世长辞的。”
Jean de La Fontaine随走随说,对罗马的人文历史如数家珍,甚至连每一个街头和《罗马假日》的关系都了如指掌:“这座喷泉始建于1730年,正式完工花了30多年时间,其实这30年都花在塑造海神的形象上了。安妮公主离开西班牙广场之后,便与乔来到这个‘许愿泉’。多少世纪以来,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若你能背向喷泉朝水池中投中一枚硬币,就可以重返罗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嘛,Joyce你想不想再来?”
薇蕊听得似懂非懂,根本不晓得这个什么安妮公主到底跑到罗马来做过什么,值得Papa这样大讲特讲,但心中只觉得自己的Papa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听Papa这样问,赶紧拼命地点头说:“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再来!”说着就问雅妍要了一堆硬币,反身背向着喷泉投了起来。因为力小,又没方向感,根本都投不到,几乎难过地要哭出来,Jean de La Fontaine赶紧走过去,站在女儿身边,陪她一起投——轻而易举地就投了一枚进去。薇蕊开心地搂着爸爸,冲着雅妍挥手,叫她一起过来拍照。
雅妍点点头,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虽然表面上平静,实则心里早已波澜万丈。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当年她最喜欢的一部电影Jean de La Fontaine似乎全未留意,现在讲出来却仿佛已经独自看了一千遍!更遑论还和罗马的人文历史结合得这样巧妙,讲得又这样信手拈来,似乎每一句话都不是在跟女儿讲述,而是在向她娓娓表白。
七月的罗马,将近三十度的地表温度,让雅妍的脸上泛起了细汗,而她却全未留意,只顾配合女儿的热情万丈和前夫的款款深情摆出各种Pose来拍照,因为她已经被这种久违的感觉深深吸引,甚至醉心于这样的家庭氛围里。
若是有一个男人集权力、财富、家世、学识、品味、风趣于一身,又牢牢地记住你曾说过的每一句话,记住你不为人知的癖好,而你居然能波澜不惊、视若无睹的话,这样的女人除非是瞎子,或者是同性恋,别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