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点,即甜食,是那种甜软之食。据说,它能稳定情绪,使人感到温暖。所以,许多人在情绪波动的时候,会去街上大吃一顿,其中自然少不了甜点。我在情绪恶劣时,会去跑步。。。(其实我在情绪好的时候,也会去跑步),尽管许多人当面告诉我跑步最boring了,可是我还是喜欢这项最简单的方式来平稳自己。我一般不太喜欢甜点,尤其那种从美国店里买来的甜点,虽然名字五花八门,但我感到的都是一种味道,即甜得瘆人,甜得令人麻木发腻,似乎吃多了,人就会发呆,所以我有一种与甜食的隔膜。
不过,昨天不同。
昨天,在一个朋友家里吃到了一份的甜点。 那一层层的酥皮薄如流沙,我数了数,一共五六层;似乎在口中,我也能感到那些层次的分明,还有那层次的尽处包裹着的甜软绵滑和咸甜相宜。据说,好的甜点是要有层次的。甜点一入口,立刻就令我无限欢愉,竟然当众脱口而出:“生活真是无限美好!”
我想,如果在大雪纷飞的寒冷的冬天,随意地斜靠在软绒的沙发上,身旁也能有这么一份甜点,再加上一大杯,那种粗瓷大杯的热茶,袅袅蒸腾,我一定会分外满足。
不是吗,生活中的感动似乎就在瞬间,并且在无意之中发生;如果你稍不留意,那份感动就会从指尖溜掉了。现在,这份感动就藏在那份小小的甜点里,并使它有了丰富和细腻的情感;而且,那种情感还是会拓展出去,把做甜点的人和品甜点的人,还有现在我这个写甜点的人联系起来,把所有人的感觉通融到一起,去体会彼此的心境。
这份甜点是由一位参加party的的朋友带来的。那位朋友的名字听上去极富有想象力,是那种似梦如幻的意境里流溢出来的惊艳夺目,那名字就像这份绵密咸甜的点心。。。
写甜点的时候,不能不想起那份场景和形容那场景最恰如其分不过的那几个字:女人如甜点。那一幕是在今年阳春五月的Catalina island上演的,浪漫而令人遐想无限 (这一幕还是找时间拉开来吧。)
如果给甜点找个家,那它应该被安置在‘点心’里面。甜点和甜品是点心家族的繁衍;点心还有自己的核心家庭,如那些油条,大饼之类。看看,在一个家族里,身份真的这么不平等,而且这种不平能又似乎是水火不容的阶级性的差别,即油条大饼如劳动大众和甜点甜品似剥削阶层。油条大饼的身段粗糙但实惠朴素,甜点甜品精致醉人但隐藏着变化莫侧的滋味令人难以把握。女人如甜点,那种最好的甜点所具有的变化莫侧的层次感是对男人充满最大的诱惑。
在给甜点找个家的时候,无意间,我发现自己就像油条大饼一样,从不爱服饰,从不爱珠宝,从不爱美食,从不爱享受;我发想自己时常被搁置在灶屋的柳条筐里,吊在灶屋的房梁上,身上会盖一层屉布;当人们饥肠辘辘的时候,就随便用那个丫字形的树杈,把我从房梁上取下来充饥;如果碰上雨落风急门未掩户的时候,我的身体也会在柳条筐里随风摇荡;我已习惯了灶屋里的炉膛里烧豆杆玉米杆那丝丝作响和呼呼啦啦的声音,还有灶台上那几乎一米宽的大锅是我们那个地域所有人家里的cooking wok; 我最难过的时候是在寒冷的冬季,屋内外的温差把蒸汽和烟雾统统锁在灶屋里里,但我依然能够看到那矮矮的黑黢黢模糊的身影还在灶台前晃动,我知道那身影就是我的婆婆;我最高兴的时候是我看到孩子们跑进灶屋里,身上依然铺满金灿灿的阳光,他们把玉米,土豆,豆萁,泥鳅甚至光了身子的麻雀统统扔进灶膛里,那灶膛里有刚烧完饭之后的厚厚的炭火。。。他们的黑脑袋在灶台前围成一个圈就像并蒂莲花盛开,目不转睛地望着灶膛里的猎物,我看到他们就这样在焦急的等待一天天长大了,从稚气童真到垂垂朽矣;我还能够看到人们在我的眼前咽下了他们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气。。。这也是我们那里的风俗,即所有人在死前都要被用木板抬到灶屋的地上,在灶屋的地上撒手人寰。
我就是这样的油条大饼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