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边远去的背影(小说连载-第二章 26)

一朵漂在天际的云,流浪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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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池边远去的背影(小说连载-第二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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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心君家不辞而别后,心黛不再和心君联系,没有信件,没有电话,没有任何片言只语,与父母也是如此,更别提回家了。

父母见心黛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半年了还不归家,心下便有些着急起来,又碍于父母的尊严与面子,当然也不会主动来看心黛,便想起搬救兵一招来。

爷爷过世后,外婆就成了心黛最尊敬的长辈,外婆膝下,仅有舅舅和母亲一双儿女。外婆一共生养过六个儿女,三个生下不久就夭折了,等到第四个男孩即舅舅出生后,心黛能干的太太对外婆说:“你的奶水是有毒的,这个孩子不能再让你喂奶了。”打发人到乡下找了个奶妈,把舅舅寄在乡下抚养,还真的活下来了,直到三岁多才领回家里;第二年,第五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她就是心黛的母亲,太太如法炮制,在乡下的另一个村里找了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奶妈,母亲寄养在这家,也活下来了,也是长到三岁多,才回到自己家。都说吃奶象三分,心黛母亲和舅舅,长得一点都不象,母亲也丝毫不象外婆,倒是和奶妈家的女儿,有几分相似。心黛本应再多一个小舅舅的,小舅舅的死,当在国仇家恨范畴。上海沦陷后,心黛外公外婆以为老家安全,拖着三个孩子逃回了老家,老家在湖城某个镇上,房子是三进的有着全套精细红木家具的江南民居,进深有一条街之长,过了几天舒服日子,日本人也到了,一把大火点燃了镇上西街的乡绅人家房子,据《湖城县志》记载,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把整条街烧为灰烬。仓皇出逃之时,外婆正在发烧,病得东倒西歪的,一手牵着舅舅,一手抱着母亲,小舅舅还躺在床上,不及抱起,大火已经烧到门框,外公双手拎着沉重的行李箱,已先自走出门外,情急之下,返回硬把外婆拉出门外,然后一步一回头,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熊熊燃烧,将不满一岁的小舅舅与房子一起吞噬了,后面潮水般的逃难人群推推搡搡.大哭小叫地涌来,外公外婆踉踉跄跄被人群推着往前走,已经顾不上悲痛了,最后和一大帮人逃到乡下一堆乱坟岗里,躲在坟头后面。夜深了,饥寒交迫,发烧再加失儿的心痛,心黛外婆几乎就要虚脱了,母亲这时候不适时宜地哭了几声,外公心头一怒,一把从外婆怀中抢过母亲,一边走一边说:“小丫头,还哭,把她扔了。”外婆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眼看着丈夫蹬蹬蹬几步走到大路,将心黛母亲搁在路上。

几分钟后,心黛母亲在路上又哭了起来,“哇哇”的哭声刺破了寂静的夜空,也刺穿了外婆的心,更怕日本人听见,循声而来,影响了整个躲在乱坟岗后的人群,外婆使出吃奶的力气,匍匐着慢慢爬到大路上,一把抱起母亲,再爬了回去。

“我死也要和女儿死在一起。”外婆紧紧抱着母亲,边流泪边倔强地对外公说。

外公苦笑,摇摇头,他何尝想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外婆的身体,以及这一大群逃难人的性命?

心黛母亲的命就这样捡了回来,所以,外婆后来对母亲格外珍爱。

母亲六岁那年,外公英年早逝,舅舅也才七岁,外婆年轻轻开始守寡,在旧上海,改嫁也没人说三道四,日后连太太都劝她再找一个,她并没有这样做。

心黛一直觉得自己和母亲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表,倒是随了外婆,长相清秀,性格外柔内刚且不失开明.豁达,用钱大方,视钱财为粪土。连一头乌发也随了外婆,外婆是那种干干净净的美人,到老了也让人看着舒服,她的头发到了七十多岁才生出几根白发来,短发熨帖地用几只黑发夹夹在耳后,平时抹点生发油。外婆凝脂般的肤色是心黛最羡慕的,她的常年护肤品是“雅霜”,一种上海产的白色玻璃瓶装的雪花霜,香型类似桂花。她唯一常年不断的“奢侈品”就是一瓶瓶装新鲜牛奶,从解放前喝到去世,天天一瓶,除了战乱时期,从未断过。

心黛去苏城读书后,有时周末不回家,就往上海去,外婆会烧心黛最喜欢吃的“烤麸”,还有其它喜欢吃的菜,让吃厌了食堂饭菜的心黛,换换口味,回苏城时,再把菜让心黛带了走。

(未完待续)

                                               30/10/2010/>BS.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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