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鹿群逐渐壮大起来.这使得秋后本来就萧败的花园更加零落.它们什么都不放过, 几乎什么都吃,连花店里明文标榜着不会被鹿子吃掉的植物都未能幸免.我只好转为培育室内植物. 可惜盆里的天地太狭小,再动人的花树摆放在屋里都显得局促而小气.
天一直阴暗着,我把花盆抬到后院阳台上,一有空我就会给花儿们放风.不管刮风下雨.据说这样能防止花盆里滋生蚊虫. 小鹿一般不太敢走上阳台来, 这些花草暂时还是安全的.我放心地回到屋子开始削木瓜.我会把木瓜从四分之一的地方横切下来,然后抠空籽囊, 再把清洗干净的雪蛤放进木瓜里,加入冰糖,放在一个雪白的大碗里,再放入蒸锅中.等锅中的水煮沸之后转为小火炖上3个小时.
然后我回过头看阳台上的花,天啊!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那些被小鹿惦记着的花儿们已经被咬得七零八落.但不是小鹿下的毒手,是被自己家的猫干的!猫的胡须上还挂着残留的花瓣,它仍有些意犹未尽地用头顶撞着斑叶莺歌的躯干.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它一溜烟就跑不见了.我想它知道应该这样做不对.但它就是不能克制住撕咬植物的快感.我气呼呼地把花儿们又抬进屋来.
我铺上宣纸开始学习写字,刚一下笔我就想起昨天书法老师讲的那个笑话来,当时坐我旁边那个同学笑得花枝乱颤.让我半天也静不下心来写字. 我旁边那个同学穿着一条绣花的齐膝短裙.灰色的麻质为底,花是人工秀上去的,不是机器批量秀上去的那种. 她穿着一件同是麻质的上衣.但灰色更浅一些.浅得有点像乳白色,而灰色不过是若隐若现的点缀. 她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棉质的围巾,围巾很大,大得像一件披肩,颜色很亮丽,像佛罗里达阳光下还挂在枝头的橙子.
她坐下来后顺手就拿起我的笔开始写字, 她大概以为那笔是教室里公用的.那笔是我自己带去的,我请飞燕从日本给我带过来的.她坐下来拿起笔开始写字, 那样从容自然,我不好意思打断她说那笔是我的,请你另外拿一支.就在她拿着我的笔开始写字的时候,我们的书法老师讲了一个笑话,她开始笑起来.笑得整个人整张脸都像一朵花.
我喜欢她涂的那种口红颜色,我去梅西百货买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今天早上,我在把花盆搬出去之前就涂上那种口红.那颜色很像那盆刚绽放的蟹爪兰.粉中透红,红里带粉.
这颜色,我通常不会在出门的时候用,我只是在家的时候用一用,平时出门,我会用比较冷色调的淡紫色.像这样让人一眼就集中到你的唇上来的颜色,我的那位同学用着就正好.她涂着艳丽口红的脸显得生动又活泼.她已经63岁了.每周我们都并肩坐在一起跟着同一位老师学书法.
写到这里才想起来我这篇好像叫.怎么就跑题跑得这样离谱,几乎都从东岸跑到西岸了.
本来,成功的人才配谈成功,漂亮的人才配谈保养.一个人谈一些和自己不靠边的事情,如果人家问起,请问你保养得如何?这就会让自己羞得无地自容.
人们总会笑话那些纸上谈兵的家伙. 比如大谈婚姻保卫战,但自己的婚姻却是支离破碎,比如大谈人际关系,但自己的身边却是形只影单.还比如大谈子女教育,而自己却被孩子弄得焦头烂额.
而人生总是那么奇妙,我们听着听着就懂了,而谈的人谈着谈着就糊涂了.
回到保养上来, 保养不是和别人比, 比如如果我一定要保养成玉器那个样子,不单是为难自己还为难天地, 玉器的皮肤得天独厚地让人羡慕.岁月入刀,一刀一刀地雕刻着每个人的容颜. 对玉器来说,岁月如春风,吹得她的脸粉妆玉凿,温润如玉.我不和这样的人比.
也不能和岁月比, 你不能要求自己去年40,今年30.去年像自己,今年像女儿.人总是要老的,谁也不能欺骗自己.
保养,是和自己比.
不是比年轻时候的自己,是比年华逝去之后的自己.
和昨天相比,我今天好像更快乐一点,也没有明显老去.
和昨天相比,我今天好像更宽容一点,也没有明显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