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情感 （十五）

夏如说到这里，掏出了随身带的荷包，指着一张全家福说：“喏，这就是凯凯，长得象我不？”

何锦仔细看了看：“嗯，长得比你帅。这就是你老公？”在得到肯定后又问：“他对你好不好？”

“还行。”夏如露出了笑容：“在家里我比他恶，他都听我的。”

何锦转过身，心里五味杂陈。他心疼她受过的苦，恨自己无法与她分担，却也欣慰她身边总有好人。在他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小小王国里，他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他有能力把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客户，都照顾得非常好。可就是她---偏偏正他最在意的人，他却无从介入，无从照顾，无从参与。憋闷了半天，千言万语才蹦出这样一句：“傻瓜，要是跟了我，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夏如愣了几秒，泪水差点奔涌。可是她摇了摇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傻瓜，要是跟了你，就是拖你后腿了呢，你哪能拥有这一切。”

她随即转了话题：“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还真没机会好好看你呢。。。”

何锦笑了，转过身，就象电视里那些要接受审讯的人一样，双手略举，接受她的注目。

嗯，他还是那个样子，英挺，儒雅，双目有神，周身充满着自信和魅力。

“不错。”夏如赞道：“没有奸商的气质。”

何锦失笑：“那是当然，我的生活很规矩的，下班就回家，有空就健身。”

“说说看，你是怎样创业成功的，一定很不容易吧。”夏如兴致勃勃。

何锦却没有接她这个话头。“还是多说说你吧，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听说你在帮你父母找房子？”

他连这都晓得？估计是亚桦在同学聚会时听来的。她低下了头：“阿锦，听我一句，如果你尊重我的话，我的任何事都请不要参与。亚桦是我的好同学，我还真不愿意她受到任何伤害。”

看着江水，她幽幽地说：“就象一条江，有细窄的上游和宽阔的下游。既然无法回头，还不如选择忘却。”

何锦凄然，半天才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对我没感情！”

夏如站到他的面前：“阿锦，千万别这样说。。。离开你的时候我想，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能重逢，我一定不再自卑，自信快乐地站在你面前。现在，虽然经过些波折，虽然我没有钱又没有工作，可是我还真的做到了啦，你也应该高兴啊。。。”

她真是个小傻瓜，何锦心想，难道她不知道吗？在他心里她一直快乐自如，象一只灵巧的小鸟；聪明美好，象皎月一样注视着他。。。

可是他会尊重她，不会再跟她说这些了。他说：“想听听我怎样跟黑道人物打交道的故事么？。。。”

“当然啦。。。”她应道。

她当然不会跟他说，其实她那么久没交男朋友，是因为无法摆脱他的影子。月满的时候她常常会停下脚步，重温他们曾经的快乐和笑声。。。

江风轻拂，月挂高楼。夏如多么想这样的夜晚能延长，再延长。因为，不久她就要再次离去；因为，象这样的夜晚，这样坦诚的对话，在世俗的眼光看来，也是一种奢侈。

。。。。。。

过了两天，亚桦等老公回家，兴奋地举给他看一样礼物：“看看，这是夏如留给我的珍珠吔，好漂亮！没想到她那么舍得，可能是谢谢那晚的家宴吧。。。其实那天我看不惯的是小萌又不是她。。。夏如真蛮好的，学校那会就常当和事佬，搞不清楚她怎么会跟小萌最FRIEND。。。哎，你有在听吗？”

何锦确实没有在听，他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数天后，已经回到纽约布碌仑区的夏如收到了一个快递邮件，里面是一只手工的陶瓷杯子。那是何锦多年前亲手做的，一直放在他的桌子上。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只用中文和英文写着：

“快乐地舞蹈”。


------全篇完------
2010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