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离开电脑五天,近几日都不能发文了,请为数不多的读者谅解:)今天打算发两章,大概是读者最喜欢的两章,因为算是个小高潮吧,遂大家的愿了。enjoy!
***
5
我喜好美食,所以等待煎熬 —— 终于,与安娜约好的日子来临;这是个太阳很大的中午,昨天还雷电交加;巴黎的天气真是白云苍狗。前些天逛街买到的草帽可是派足了用场,既可以作遮阳帽又可以充当扇子来使,虽然昨晚那场雨洗去了大半这个繁华都市的浮华,然而,那珠光宝气依旧存在。
“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 ‘ 早早早 ’ ,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 我哼起这个小时候常唱起的歌,几乎是一蹦一跳地从宾馆跑到地铁站。我准时来到这间餐厅,身上披着的是件咖啡色风衣,高领套头白毛衣,加上一双皮鞋与格纹裤,这样子应该足够欧范了吧!我暗自想道,为了防止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我对着玻璃门重整了整外套,又对着自己模糊的影像微微一笑,接着推门进入。
所幸这里没有巴塞罗那的 El Bulli 的破规矩,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我进门时店里已经有相当多的人,他们大多在轻声细语交谈,少数人在专心地品味,目光如炬,丝毫不舍得将眼睛从面前的杯子或是盘子上移开。我把目光放细,一个人一个人地过滤,然而,回应我的要么是呆滞的面孔,要么是陌生的背影。我不得不看了眼手表,十二点多三分,没错,又出门看了看店铺名,没错,正是这里。
“看来某人又迟到了。”我无奈,正想拣个靠窗的位置坐,立时便有侍者来招呼,“小姐,有预定吗?”
“没有。”
“那您是一个人吗?”
“不是,两位。”
“那您对座位有特殊要求吗?”
我一边跟他对话,一边已经到达靠窗的空桌边,摘了帽子施施然地坐下。侍者递过菜单,我摆摆手,说:“等会儿吧,等朋友过来再点。”我吞吞吐吐地说着法语,他依稀听懂了,远离了我。
等了十分钟,我有些着急,朝外望了望,尽管许多中国面孔,却没一个是安娜,只好如坐针毡地继续等。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她甚至连姗姗来迟都没有 —— 索性把我抛弃了。我猜测她是有事缠身,来不了了,又没法通知我。现在我能怎么办?菜名不识,点菜是不可能的了;出门去,太尴尬,还不如直接昏厥算了。我仔细掂量了利弊关系,最后从容地直起身,抖了抖毛衣领子,另一手捏着帽子趁那侍者不注意飞快地逃向门口,此刻的我一定比被抓的小偷还要狼狈 —— 他曾三番五次地询问我是否需要服务,毕竟人家店生意好,我总不能一直空占着位子。
我已经踱到门边,没敢四周张望就一把抓住把手,拼命一拉。凝固的笑容已经开在脸颊上,我正要宣布大功告成,就在这时 —— 玻璃门忽然向我撞来,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门缝里挤进屋,我应声倒地,帽子跌跌撞撞地滚到门口的花瓶前。
对方是个法国人,用法语道着歉,我又是尴尬又是气愤,直起头去瞪肇事者。
亲爱的读者,读至此,我希望你们可以休息休息;因为此刻,我正悠闲地躺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品着一杯淡淡的咖啡,所有误解与嫌隙已然涣然冰释。在巴黎的艳阳下,我谱出一曲凯歌。
当然,我会详细地道明原委,那么,还要回到 “ 创世纪 ” 的那天。
“ 对不起,这是您的帽子;我本来是想先扶起您,但又怕帽子被风吹走,所以决定先捡帽子,然后再扶您起来,但等帽子捡起来的时候您已经站起来了;您还好吧,这位小姐? ” 他慢慢地扬起脸,待我看清那张面孔时,愠怒的脸瞬时被邂逅的惊喜打散 ——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草帽,不自觉地撩撩额前的刘海儿,收起刚要张牙舞爪的面孔,随和地问道: “ 怎么会是你呀,戴蒙?! ”
“ 苏小姐! —— 我可以把你的表情理解为惊喜吗?——怎么,你已经用过餐了? ”
“啊,你怎么在这儿?”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冲我招招手, “ 来吧!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品尝过美食了。 ”
“你 怎么会在这儿? ” 我木讷地盯住他——这张脸虽是红润,却布满了倦怠,蓝色的眼睛里塞着些许血丝,一阵心疼涌上心头,这些天不知他遭遇了什么,竟成了如此这般 ……心怀悲悯的同时竟忘记起身,我半摔在地板上,满脸吃惊。 他一把将我拉起, “ 我可是个美食家 ——难道苏小姐不是因为美食而来此地的吗 ? ”
“谢谢,”我象征性地拍了拍衣角,说:“的确是; 我跟安娜约好来品尝美食的,不过看样子,她是来不了了。 ”
“苏小姐是要走了?”
我正要实事求是,正在这时,那个为我带路的过于热情的侍者朝这边走过来,他冲戴蒙打着招呼,可见他是这里的常客。最后,他注意到了我,便询问我在门口做什么,现在是否需要服务。
“ 呃 …… 我 ……” 我结结巴巴地说着蹩脚的法文。
“ 很明显,我就是她要等到人;快点跟上,苏小姐,让你久等真是抱歉。 ” 他一边询问着订的位置,一边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他订的也是靠窗的位置,我在心里小小地窃喜了一回,我俩分别落了座,戴蒙寻找着刚研发出的新菜,我则十分好奇地打量着菜单上的插图。所谓高科技餐,我连听都不曾有过 —— 眼前这本让人眼花缭乱的小册子,真让人打开眼界 —— 用蔬菜泥卷成的麻花、气态和固态的鸡尾酒、长满苔藓的牛排 ……
“ 这位小姐一样。 ” 戴蒙先生收起菜单,还体贴地替我解释说: “ 她不会讲法文。 ” 侍者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刚刚我的行为全都对了号。
“ 谢谢你, ” 等侍者走后,我说: “ 但不必连同我的那份也点了 —— ”
“ 难道苏小姐不是为品尝美味而来的? ”
“ 话虽这么说; ” 我慌忙说: “ 很感谢你替我解围,我是说我要等的人没来,我要走了;况且你一定也有要等的人,我不想因为自己而妨碍到别人。 ”
“ 如果这样, ” 他沉吟着,又说: “ 那就更没有走的必要了,我孑然一身,你完全可以当作是在陪我吃饭,而我可以借此打发无聊的时间;而且,这道餐的费用跟陪同费正好相抵。 ”
“ 怎么可以相抵? ” 我强烈地反对,欧洲的物价之高最近几天我还是有所体会的,刚刚偷瞄了眼菜价,高得惊人,无论如何是不能相抵的, “ 你赚的只是周围空气里多了个人,而我赚的却是一顿价格不菲的午餐;这样对你太不公平,我也不会心安理得。 ”
“ 请相信,能同苏小姐进餐是我的荣幸,好了,请不要推脱。 ” 正好这时固体鸡尾酒端上,那样子十分惹人喜爱,便想道: “ 恭敬不如从命吧。 ”我 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小心翼翼地嚼了一块儿,才发现对面的先生正好奇地看着我,便对他说:“真是新奇,第一次喝到这样古怪的酒。”
“我也是第一次。 ” 他笑了笑,又在专注地看我了,我的脑子嗡地一声——不过,我很快反省,仓促岔开话题说: “ 大概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了吧,戴蒙? ”
“ 噢。 ” 他说。
“ 那么, ” 我装作若无其事, “ 我想我的好奇心又发作了;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她理解成对朋友的关心: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销声匿迹? ”
“ 朋友的关心? ” 戴蒙说, “ 好吧,朋友的关心,我欣然接受;同时对于苏小姐给自己好奇心找的借口,我觉得我应当给些赞美。 ”
“ 谢谢。 ”我才不谦虚。
“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这应该是好奇的苏小姐相当关心的话题;然而,我不得不让你失望了 —— 事情很多,也很杂乱,但是,与苏小姐无关,你不必知道太多。 ”
“ 好吧, ”他这般说辞早在意料之中,并不觉十分尴尬,只道 , “那我收回对朋友的关心。 ”
“ 苏小姐不至于如此;我本并不打算接受你那 ‘ 朋友般的关心 ’ ” 他用尖酸刻薄的口气说着,然而,我并没放在心上,经过半年的相处,我已经了解了这位先生习性 —— 每当他吹毛求疵的时候,事实上,他并非怀揣恶意,不过是语气比平常人重些罢了,而这完全可以原谅,特别对一个对他心怀爱意的人来说。
“ 不要在意他的话, ” 我想着。
“不,”他思索着道,“也许有关。”
我避开那炽热的眼神,说:“我有些饿了,可以吃吗?”他点点头,眼睛却仍盯在我身上,我也顾不得了,美食当先。
但戴蒙却没有动刀动叉,却突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他说: “ 你一定不知道。 ”
“ 什么? ”
这是个空当,上一道菜刚刚端上来,我正琢磨着如何食用盘子里这堆黄黄的干巴巴的“枯树皮”,戴蒙说完不安地搓着手,不停地摆弄着餐具和餐巾,他终于不再看我,此刻反而是我因为诧异正全神贯注盯住他;过了几秒钟,他接着说:“你一定不知道……是的,你一定不知道……”接着他忽然冒出一两句法语来,打我个措手不及,他反而有些欣慰地说:“半个月后的今天我终于能用法语出口成章了;我想我必须要表述清楚——用今天这个适合的时机——
“巫师?”我反问他,同时对“我的”这个称呼羞赧起来。
他点点头,“你一定是巫师;等你老的时候会是个法力无边的老巫婆。”戴蒙调侃着,自己却大笑起来,这惹得周围的人好奇的目光,我赶忙制止住他,同时表达出我的疑问。
“相信我,这是句赞扬;”戴蒙说,他的眼睛再次对上了我的,我紧张极了,看得出他也好不到哪去,他砰地站起来,用手撑住身体,对我说道:“我掉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