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外认识的一些中国人(十六) --流氓厂长续(12)

实实在在,无虚都实,文笔羞涩,马马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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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托尼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怎么?我还活着? 他想抬起自己的右臂,发觉很重,低头一看上面缠满了绷带.左手还好,还能移动,上面也有带有膏药贴条.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部,也是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全身没有衣服,只是有一件像裙子一样的医院服装, 身上盖着薄薄的棉被.

        托尼后来才知道,在他的翻滚出去之后,他后面的车子马上停了下来.一位好心的美国女人,看到了车祸的全过程,她发现车子损伤严重,确信车内的人,一定伤势很重,就马上给911打了电话,并且详细描述了实际的情形.很快,医疗救护的直升飞机,救护车,还有救火车,都同时出动了.没过多久,救援队伍就赶到了,他们一边封锁了交通,一边开始紧急救人.急救人员发现车子已经严重损坏,车门已经无法打开,他们用工具撬开了车子的顶部, 把奄奄一息的托尼拖了出来,放上担架,并采取了临时的急救措施,抬上了直升飞机. 很快,托尼被送进了医院.

        美国是个金钱社会,钱可以决定一个政党的存在,可以决定一个总统候选人的资格,但是美国的医院系统,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价值观.人道是最最根本的原则.在医生的面前,不管你是个总统,还是个要饭的无家可归者,你只是一个病人,医生必须全力以赴的治疗.医生不会因为病人的身份及富有的状况. 采用不一样的处理过程.托尼被送进医院后,马上被送上了手术台.在被送到医院过程中,留下的救护人员除了加紧清理公路,恢复交通的同时,开始寻找伤者的个人资料,翻遍的托尼车内和剩下的外套,想得到这位病人的基本信息,比如血型,病史,另外是否有家人和朋友, 可是任何信息也没有找到.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浪汉.

        医生给他做完手术后,安排他去了特护病房.这样的病房,是美国收费最高的病房,不只是设备昂贵,而且人工服务也是一流的.不同的护士,卫生员及各种医护人员,不断出入,没几分钟就要做各种纪录,难怪说菜馆炒菜的厨师,三个月的薪水,只能在这样的病房躺一天.如果有其他的特护外,半年的薪水还不一定能付清一天的费用.

        托尼听人说过这些,但是从来也没想过他会住进这样的病房.他的第一个反应,我哪里有钱来支付着费用? 别说是所有费用,连零头都没有.他吃力的试着坐起来,这时正好一位金发碧眼的护士走了进来,马上走进他,扶着他的双肩,让他躺下.托尼说:”我要出院,我没有钱.”

         护士一边嘴里说着吁吁让他保持安静. 然后小声地说着:”Calm down! Calm down!”

托尼焦急地说:”我没有钱,我要出院.”

那女护士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的前面,一边轻轻的吹着,一边给他示意,不要再说话.

托尼知道他在多说什么,人家也听不懂,所以慢慢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费尽脑汁仔细地回忆着知道的几句英文,突然一个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China.

他小声地对着护士说:”China,China.”

女护士愣了一下,明白了他是在告诉她,他是中国人.

她点点头,为托尼量了体温和血压,写在记事版上,,转身出去了.

    马上,另一位肤色有些半黑的中年妇女,又走了进来,看上去像是菲律宾人.她是特护卫生员,是为病人擦洗身体的.

    不知道是她的英文不好还是她认为托尼不懂英语.她一句话也不说.走过来把托尼的被子掀开,又把他身上的衣服揭开了,开始用带有酒精味道的卫生棉,为托尼的裸露部分轻轻的擦洗.

托尼眼睛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了.身上被擦洗的部分,微微地感到丝丝的凉意.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好像被谁按摩着.不对呀, 现在清洗的是上身,怎么还有人在给洗腿?他睁开眼,向下看去,双腿上缠着黑色的绷带,外面有几根电线通向床边的机器,原来是双腿在被按摩器不断的按摩着,这也许是中国人讲的:舒筋活血。好家伙,这能不贵吗? 又是机器,又是人工,还独自躺在一个房间,旁边的一侧,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设备,荧光屏上的各种数据在不停的闪烁.

这是这位卫生员开始说话了,托尼根本听不懂她嘟嘟的什么.

托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想到了自己的老母亲,这辈子出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这么耐心的照顾过.还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做过.

他顺着卫生员的轻轻推动,慢慢转了一下身躯,等着她清洗后身,

将近一个小时,这位卫生员才完成了所有的清洗工作,对托尼笑笑,帮他穿好医院的衣服,盖上被子,换换得走了出去.

托尼有想起了另一句英文: thank you!

他说了一遍, 这位善良的卫生员回头笑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有点困意,看来可以先睡一觉.

刚闭上眼,还没有睡着,听到又有人走了进来. 他睁开眼一看, 是位白人护士,送中午饭来了.他小声说:”Hello”,

那位护士也笑着说了句:”Hi”

不过,这护士又讲的许多话,他就听不懂了.

    这位护士左手轻轻放在他的左肩上,右手按动了一个电钮,托尼感到自己的头和后背像被人推着一样,慢慢的坐了起来. 原来这个看着如此简单的床,还具有这么多的功能. 他过去听说,原来有人想把这种医疗床到国内推广,但是当时没有那家医院买得起,好像着一个床将近十万人民币.

护士拉开了床侧面的一块版,搭起了一个小型的饭桌. 一个大托盘放在了桌上.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是几个小碗,又有小盒,和酸奶盒一样.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勺子,自己张开嘴,示意托尼张开嘴.

,这是要喂我啊!”

托尼的脸都红了,这多不好意思,他试试自己的右手,因为右臂上缠满了绷带,右手抬不起来.抬抬左手,左手还是好的.

他说了声:”No.”

自己努力的伸出左手,护士笑了笑,把勺子放在了他的手里.

他吃力的用左手, 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这食品,五颜六色,看着好看,吃起来一点也没有味道,哪像东北的蒜泥白肉那么过瘾.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那护士打开了每个盒子让他试吃, 他吃了几口,实在是不愿意吃了,就摆摆手说:”No,No.”

护士也没有再强求, 收拾了托盘,把临时的小饭桌放回原处,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一会儿,他看到早晨见过的那位金发碧眼的护士,领着一位白人老头还有一位亚洲人摸样的人走了进来.这白人老头,看来是个医生,连胡子都是白的.那位亚洲人开口打破了寂寞的气氛,带着英文口音的国语说:

你好,我姓李, 在这个医院工作,他们找到我来帮助翻译,你觉得现在可以吗?”

可让我找到了能说话的,托尼心想着.他迫不及待地说: “李先生,可以,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英文名字叫托尼

李先生惊异的看着他:”那你一定来了很久了,你可以用英文和他们交谈吗?”

托尼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不会.’

出乎托尼的假想,李先生没有流露出任何看不起的神情,“没有关系, 我很愿意帮助你.,你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托尼的脸一下子又变了颜色,从红变为苍白色,如果他的中文名字泄露出来,他害怕被转送到移民局,就要遣返出境了.

我不愿意谈这个,李先生,你告诉他们,我现在身无分文,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我欠的钱让他们给我账单,我赚到钱一定会如数偿还.”

     李先生点点头,对着那位医生和护士,用英文咕噜了一阵子.那位医生笑着对李先生说了几句.李先生开始对着托尼说:”他说,作为一个医生,病人的生命超过金钱的价值,很多病人得到良好的医疗后,也是没有钱付帐.我们想知道你的名字,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你的病史,这样对于你将来的康复,采用对症的医疗措施.另外,如果你有家人或朋友,能来探视你的话,对你的病情也是有帮助的.”

     托尼半信半疑的看着这几个人,我怎么提前走入共产主义时代了?来美国以后的桩桩幕幕浮现在眼前,所有的灾难都因为钱,所有的挫折也是因为钱.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努力,还是钱.怎么今天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内心产生里一种感激之情,带饱经风霜的他,把所有的苦和乐,永远会埋在内心深处,别人是很难察觉到的.

他说:”我没有家人和朋友在美国,我只是想早些出院,不愿意再在这里让人家免费治疗.”

李先生说:”我在这里工作很久了,美国的医院没有国有的,有教会的,大学的,和私有的.医院尽管也要盈利,但另有自己的资金来源.比如这家医院,你的这种情况,他们会从一些慈善机构拿到钱.所以,请你好好养病,不必考虑其他的问题.”

他有和那位医生嘟噜的几句话,那位医生也说了几句.

李先生对他说:”他还是想要知道你的名字,年龄和病史,想知道你对那种药物过敏,这是他比较急切要知道的.”

托尼一愣,反正我马上要走,心里坦坦荡荡,没什么可以惧怕的.他笑笑说:”谢谢他的精心治疗,不过也请他尊重我的权利, 关于我的病史,我身体很好,没什么忌讳的.”

李先生翻译了过去,那老医生走过来,和托尼握握手,和那位护士一起转身走了.

李先生说:”我正在工作,我也要走了.”

托尼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自己若有所思,又慢慢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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