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太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没有以前每次做完美容之后出来时的容光焕发,顾阿姨感觉到了事态非比寻常的严重。她体贴地上前挽住刘太太的胳膊,什么也没说只闷头跟着她走。
这次她们没去经常去的咖啡室,刘太太带她进到一家东北菜馆。“会不会太闹啊?”“我今天还真想借借热闹。”招牌式的牡丹红叶儿绿的热闹装修、门口同样喜气的棉布旗袍或统一花色大花衫的两遛儿小妞们齐刷刷地鞠躬:欢迎光临!刘太太问她们要了个包间,一个甜妞儿甜笑道:姐你们这边请!
“民以食为天”在南粤大地比其他地方更让人深有感触。大堂已有好些桌客人颇为热闹。说是东北菜,拎着铜壶表演四川背手远距离精准倒茶功夫的小二在快乐地满堂飞。小包间是那种中间饭桌下沉式的榻榻米设计,平时刘太太是不要来这些地方的,但今天她特别愿意听到乡音,这让她踏实放松一些。
因为外边和周围房间的热闹,使得她们说什么别人也听不到。刘太太要了几样凉拌和下酒菜,又点了几样典型家乡菜、两盘饺子和一瓶五粮液。她还交代服务员“我们自己倒茶”。“你点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刘太太苦笑道:“心情不好时我通常靠大吃大喝来安慰自己。”她一边帮她顾姐满上茶水。
“刘太太”,顾阿姨刚要说话就被她打断了:“以后都叫我静虹吧!”顾阿姨愣了一下,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抗拒这个让她颇感自豪的称谓。“虹妹到底出什么事了?”顾阿姨关切地问。“老刘他另外有家了!”“是另外有人吧?”顾阿姨纠正她;“是另外有家了!”静虹正色强调。
“顾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傻?”话还没说完刘太太就流下泪来,顾阿姨赶紧挪过去搂住她的肩安慰她,她索性伏在顾阿姨的肩上痛哭起来。鼎沸的人声隐没了她的哭泣,暧昧的灯光迷蒙着酒菜的香味儿和热气,生活一如表面显现的繁荣那般和谐而美好。
顾阿姨一边安慰她哭出来就好,一边轻拍她的背像安抚个孩子。直到服务员来上菜,刘太太才止住哀哭。等菜上齐、服务员帮她们倒好酒退下。她们的话题才得以继续。
“我当然早晓得他外面有人了“,刘太太拿起一大块酱骨架狠狠地啃了一口才继续说:”可不是两人都说好不离婚的吗?我想他玩够了、老了总要回头的。所以连两人将来退休去西湖旁边养老的房子都准备好了。”
“可是昨天、昨天是星期六,我到我们在蛇口的房子里去游泳,游了好一会儿累了就冲了个凉、在池子边的躺椅上看看书,后来就睡着了。” 刘太太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身材,麦色的皮肤也许换了是别人会觉得美丽无比。
“忽然很重的关门声惊得我跳了起来,我还以为进了强盗。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看见老刘那个挨千刀的跟他的小淫妇疯狗一样没命地绞在了一块儿。俺就站在对面花园里啊他们都没看见!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在客厅的茶几上干了起来!“她皱着眉头,逼自己不要去回想那女人白花花的丰腴和老公的癫狂。
她喝了口水、吞下一块蹄膀、抓起纸巾擦掉嘴上的油,继续说”你知道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吓得赶紧躲开。别人是想方设法捉奸,我却怕冲出去会顿时吓出他的毛病来!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她眼底的血丝显示她一宿没睡好。顾阿姨同情地安慰:“不着急、你慢点吃、慢点儿说。”
“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她重复着、停了一下,猛地把一杯酒全倒入口中、咕嘟一声吞下,好像这样可以消除那女人惊心动魄的叫床声似的。想起这么多年以来老公跟她乏善可陈的夫妻生活,她的眼睛越发红起来,她已不是顾阿姨所熟悉的那个斯文优雅的女人,顾阿姨忙给她续上酒。
“知道吗?我真恨自己所受的教育!恨自己没有像个泼妇那样拎刀冲过去!”她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这次太急、呛得她大咳起来,泪水也不断地淌着。“慢点儿你、慢点儿喝!”顾阿姨忙递给她纸巾、忙开解她:“冷静是对的、冷静是对的!犯不着为那两个贱人豁出命去!”
还没有完全醉的刘太太隐去了很多、特别是他们在冲凉时,那女人再次发出的欲仙欲死的叫声是她永远的梦魇。当时她觉得自己作为刘太太真是白活了!她从未如此恨过这个欺骗了她的男人!
她以为男人都半百年纪了也就那样了,谁知老公的例行公事般的敷衍原是为了保存战斗力给那贱女人。非常讽刺的是她还曾嘲笑过他一个杯都倒不满、还有什么脸去玩女人。
“嗨呀你!打击一个男人的性能力是最愚蠢的事情!“顾阿姨皱眉、忍不住插嘴,这妹子她教过她多少回,怎么就是不上道呢!
”还有我不早跟你说过吗?夫妻两个如果连在床上都一本正经的话、迟早是会出事的!” “关键是他对我老早就没了心啊!“ 本以为已经被伤透了的心不会为这个男人而伤心落泪了,但经受这么大刺激,关键是这事揭示的无情真相、对她实在是个无法承受的打击。
“知道吗?他们两个在一起至少有十年了,他却还可以跟她那么粘糊。”刘太太怔怔地、好像又想起了从前的什么伤心事儿,所以又无声地落下泪来。这次顾阿姨干脆就直接过去帮她擦了。
刘太太显然是醉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又傻笑了一下:“呵呵,我还以为我们好歹是要老来伴的,结果人家儿女都有一双了。呵呵呵~!“
顾阿姨觉得她可能开始说胡话了,但她认真地抓住她的胳膊,”你知道我后来干什么了吗?我跟踪了他们。。。跟踪了他、们去她家。。。呵呵!孩子都那么大了、大的快十岁了吧?小的这么高。。。”她比划了一下,终于舌头含混不清起来,再忽地头一歪,像个被麻醉枪放倒了的困兽一般伏倒在了餐桌上。。。
顾阿姨只好打电话叫自己的儿子赶来帮她,万家灯火当中当然有刘家的还在为静虹点亮。刘行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诧异地抱住醉如泥的老婆,殷勤地跟他们道谢,顾阿姨回头再看时,依然看见他扶着她还在目送,一如从前两人一起送客时的温馨美好、礼数周到。。。
顾阿姨感慨万千,不知何时两滴清泪滑落下来,儿子关切地问:妈,你怎么了?她摇摇头,居然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妈有点醉。。。
从接到老婆的电话说要陪刘太太吃饭时,王大明就知道估计是刘仁宇出什么问题了。要不?她们何曾需要自掏腰包吃什么饭啊?
逼着没多少胃口的雅兰把燕窝吃完,他又去帮她调洗澡水。从外面人的眼光来看王总是个典型的妻管严。其实只有雅兰知道他才是一个真正骨子里很男人的人。王大明的哲学是男人有能耐就还是低调地到外面男人的世界里去显,都在外面威风够了,他根本就无意于再在家里当什么领导。女人就该是一个家的中心,绕着她转不光是应该的还非常有意思。谁让她是自己的女人呢?
三十多年以来,除了为了儿子的教育问题他们争吵过,其余时间他们一直非常亲密非常和谐。他喜欢她的一切,无论是妆颜还是素面;他欣赏她的一切,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她优雅、美丽、温柔;她也独断、自私、贪婪。。。无论如何,是这个女人,一直跟他风雨同舟;是这个女人,是他在外边拼杀的原动力。所以为了她,他可以不要性命,但是为了她,他必须保全自己不得有任何差池。。。
所以当雅兰搂着他的脖子,控诉刘仁宇的狼心狗肺、不仁不义,甚至义愤填膺到掐他的脸要他保证不会那么没良心之时,他只能用事实去说话和安抚她,把每一次都当成没有明天那样去做去享受是他们能尽情领略天赐的爱欲蜜源之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