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食肉糜 和法国人说中国民主

这是我给我的老师，一个法国记者的回信。他用严厉的措辞写信给我，说我既然意识到被中共的媒体所影响，却不对这种影响加以剔出。要么，是我自己想做这个政权臭名昭著的代言人，要么就是想以假装公正的态度来开始一场辩论。此外，他说，他自己是为了争取自由而生的。而我的破坏自由的政府（ton gouvernement liberticide）必须要为其专制制度，其践踏人权，其制造污染而负责。

他洋洋洒洒几千字，看得我很吃力。色彩浓烈的形容词太多了。就像那次我买了一本萨达姆传，我很吃力地看了两页。就在这两页里我至少看到100个不同的形容词来描述萨达姆的血腥。很是考验词汇量。然而，这个风格，在文革的那些红小将的口号里，我早就见识过了。所以我放弃了继续读下去。

我花了整一个晚上回了两封信，其一如下：

先生：

我忘记了告诉你，我十分欣赏你对中国人民的慈悲心肠。
不过，还是有个真实的历史故事想说给你，有个皇帝听人说起在饥荒中饿死了很多人，这是个善良的皇帝，他问，为什么饿死？大臣回答，因为没有粮食了。皇帝又惊问“他们为什么不吃肉呢？”

的确，中国的排污量居全世界第二位。首先，这是因为中国人口占世界的将近百分之二十。其次，目前全世界污染最严重的工厂大多在中国。在国际分工中，中国并没有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不过，看起来情况正在改变。近两年来，中国政府拒绝了很多污染严重的工业投资。显然，这些肮脏的工厂以后会迁往非洲，以充分利用那里更为廉价的劳力和原材料。而且最终，通过国际规则的操作，我们将获取其廉价的工业产品。到那个时候中国也就干净了。到那个时候，我们正可以一起指责污染的制造者，非洲人。

为什么要制造那么多污染？胡不食肉糜？

此外，中国近五十年来的艰难道路，难道不能使你想起点儿什么吗;?这不正是工业化和资本化吗？这一过程在欧洲始于英国16世纪的圈地运动。然而这一次，中国同样没有占据到有利地势。我们既没有通过殖民地输血而帮助资本的原始积累，我们也没有用枪炮打开的市场……比如鸦片战争……来倾销我们的产品。这一段您本国的历史，您一定知道的比我更清楚。尽管你们占据了天时地利，这一工业化和资本化的工程，你们的国家也曾经极其悲惨过。

我承认，中国的一些举动不太绅士。比如盗版。然而，如果现在我们还有处女地明抢，如果我们可以自己制定国际规则暗夺的话，我保证，中国不再盗版了。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中国悲惨和血腥的五十年。仅仅是一个庞大而后进的国家工业化的本能反应：共产党的胜利中断了中国当时扮演的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中国不再是廉价原材料的供应地以及西方工业品的倾销地。别要忘了，中国国民党政府的财政部长说：为什么要自己开药厂？美国的青霉素还用不完。同样的原因，中国和苏联决裂。接着，在一个极端封闭的国际环境下……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中国开始了其悲惨的以牺牲农业为代价的工业化过程，这次，我们同样没有选择。这一过程，一直进行到了今天。我想强调一下的是，集权在这一过程中扮演的角色：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发展工业。

在这个过程立，无论是共产党还是人民对自己所扮演的角色都是不自觉的，是本能反应，仅此而已。所有的偶然因素都指向了一个必然结果。

一个美国的政治家说，世上从来都不存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冲突。我有个左派的法国领导也曾向我抱怨，中共的领导比如毛，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马克思主义。中共的领导是否在数学成面上懂“资本论”，我并不知道。然而，诸如马克思，毛，他们的高瞻远瞩，他们的悲天悯人，却是相通的。
　
　　同样的过程，也曾发生在东欧国家那里。但是，最终，他们在完成工业化之后，还是输掉了，他们工业化的果实，最终被他们西方的邻居攫取了（我上封信里提到过，东欧国家每年生产总值的大部分都以各种形式转移到了西欧）。

　　在自由的过程中，东欧的政府，已经更像是西方的买办了。
　　如果你真想比较的话，可以看看这50年来，中国和东欧国家的生活水平的差距。
　　我们同样也可以比较一下，俄罗斯人在1988年和1995年的平均寿命，整整下降了10岁。
　　这就是，我上课的时候说，自由的代价太昂贵了。不合时宜的所谓自由民主，其代价是生命。
　　有一个著名的法国记者说，西方只在对他们有利益的情况下，才会关注别国的人权。1994年导致一百万人死亡的卢旺达大屠杀，大家就是这样选择性失明的。别忘了，卢旺达部族矛盾最初还是西方人有意扩大煽动的。一切的历史都是当代史。

　　现在，我想你理解了中国人为什么这么厌恶来自西方的指责了吧？我们怀疑其道德水准，也怀疑其动机：人权问题，这难不成又是另外一种形式分而治之。还是，这是在劝一个糖尿病人多吃糖，这个好东西？

　　我知道，如你所说，一些不同政见的记者现在被关押。不过我认为，他们更是西方利益的代言人，而不是中国人的。

　　谁有资格判断中国的人权问题了。只有中国人自己了。我想，当我们回顾这过去五十年，这过去一百历史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答案了。此外，关于你说的中国农民问题，自从两年前，中国决定全面取消农业税开始，我便觉得，这是一个标志了，中国工业反哺农业的阶段要开始了。救农民，就是救中共自己。你说，中国农民会更加信任谁呢？从鸦片战争开始，而来的西方人？还是中共呢？

　　中国的情况依旧十分危险。比如，官僚买办的再次出现，这是发展中国家，真正的癌细胞。但是，不要紧，这或许只是成长的痛苦。总胜于，一个人还算健康，却已在衰老之路了。
　　总之，中国的民主自由，正在实现。然而，她将完全依靠自己，以谨慎的步伐，在一个不被你们希望的时刻，正真完成。
　　最后，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一个来自中国最贫困的地区的，一个家里没有一个共产党员的，一个在西方生活了这几年的人，在离开西方之前，还抱着以上的想法的话。那么，你应该理解，你们的对手是何等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