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时是顺着大岛中间穿山而过的近路, 回时就选的沿着海边稍远一点的路,
期望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按照在加拿大的生活经验, 这时节晚上九点天还亮着呢.
没想到夏威夷天黑的很早也很快, 就连落日的余晖也不会停留太久.
从 Hilo 下午五点开车回 Kona, 路不熟, 本以为傍晚时分还不算太黑, 认路能
容易一些, 可还没开出城, 天就已经黑得看不清路标了. 越开越荒凉, 连城市的
灯火也看不到了. 一路上除了自己的车灯能照出一点亮来, 四周全是漆黑一片.
从没开过这条路, 开车的人两眼紧盯车灯照出的那一小段前方, 我这坐车的不时
搜索一闪而过的路标, 试着找对回去的路. 两个人紧张兮兮, 生怕把车开到沟里
或掉到海里 .
四周什么也看不见, 只知道车在海边的公路上盘来绕去, 左边是海与涛声, 右边
是山和峭壁, 前后看不到任何别的车, 连对面开来的车都没有, 只有我们这辆车
踽踽独行在这黑暗的夜色里 .
突然左边的海不见了, 右边的山也没了, 可能是到了一座山的山顶了吧, 左右张望时,
看到了就在车灯前面的夜空, 离得那么近, 近的让我晕旋和迷惑了片刻:" 这是天吗?
望天不得使劲仰着头向上看吗? 它怎么就在车的前方? 在路的下面?" 这个天有个
漆黑的背景, 有着无数的密密麻麻明亮的星星,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 而且离的
这么近, 近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一大把. 天太黑了, 星星太多了, 四周太静了,
杳无人烟, 心中竟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胸口也感到毫无由来的窒息. 这夜空太像
个大锅底, 把我们扣在了下面, 只感到无边无际的黑暗, 逃也逃不出去的黑暗.
这时人觉得自己真是渺小, 真是无助. 周围的世界静极了, 只有我们这辆车在公路上
飞奔着仓皇逃窜的嗡嗡声 .
车上的人全都摒声静气, 不知开了多久, 也不知身在何方, 更忘了这就是美景如画的
人间天堂夏威夷岛, 直到渐渐地看见了远处城市的灯火, 那令人窒息的黑锅底被撬开
了一丝缝, 才算看到了一丝希望, 心也才慢慢踏实下来. 感觉自己像是到了黑灯瞎火
的天上手足无措的转了一圈, 又欢欢喜喜的来下凡了. 看来这俗人还是呆在俗世才能
感到亲切和自在. 回到城市的街上, 看到挤在一处的车, 看到悠悠荡荡的人群, 再看看
街边的路灯, 照亮了眼前的路, 也遮住了那漆黑的夜空和满天的星, 这才是我们熟悉了
的世界, 人也才松了一口气, 重又变得轻松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