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帝王与诗

二野,居于南美,正宗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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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帝王与诗

诗言志,此话不假。

问题是有些人的志气太大,架势太霸,又不屑于收敛与含蓄,读他们的诗,得喝些小酒,壮着胆子才行,否则大白天打哆嗦,半夜里做恶梦。我说的是某些开国帝王们。

象刘邦那种小无赖,还算是不太吓人的。醉酒之后,撒些小酒疯小流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志士兮守四方。”煞气基本没有,好歹有个英明领袖的小样儿!

象朱元璋,就有些霸气了。据《大明英烈传》,朱元璋在皇觉寺为和尚时,一日,寺僧关了山门,朱元璋无法入内睡觉,露宿的时候,口占一绝: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夜间不敢长伸脚,恐踏山河社稷穿。

这丫真是“国足”啊!相形之下,苏东坡的“我欲乘风东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一副有贼心没贼胆想自杀却又怕水凉的小样儿,所以顶多能当个豪放派诗人。值得一提的是,朱元璋后来考查革命接班人,也是用诗作工具的。太子朱标死后,长孙朱允文理应继位。但这小子长得也不怎么争气。他爹朱标是个大头儿,朱允文却是个偏头儿。乡下俗称偏头。更关键的是,允文个性柔弱。朱元璋对他不放心,就命他咏一首《新月》,想看看他的气力。没想到允文咏出的比琼瑶奶奶还穷摇:“谁将玉指甲,抓破碧天恨?影落江湖上,蛟龙不敢吞。”朱元璋听了,噎了半天说不话来。又有一次,元璋出了个“风吹马尾千条线”的上联,要求孙子对个下联。孙子对的是:“雨打羊毛一片膻。”朱元璋听了,差点被噎死。没想到旁边的朱棣却对了一句:“日照龙鳞万点金。”朱元璋听了大喜,龙门出龙驹啊!

象袁世凯,归隐后,就那半吊子学问,居然也写出不少雄纠纠气昂昂的诗来。《登楼》堪作代表:楼小能容膝, 檐高老树齐。开轩平北斗, 翻觉太行低。我倒,俺这河南老乡安阳邻居,在自家小楼上开个窗户,就跟北斗摆平了,睡觉翻个身,都嫌远处的太行山低,牛!相形之下,孟浩然的那首《过故人庄》就寒酸多了,说什么“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打开窗户,只能看见对过一个小小的土场菜圃,估计还能数清“故人”家里种几颗大白菜养几只鸡来着。有酒壮着胆还只敢说些芝麻小事儿,麻人啊!就这德行,一辈子也就只能做知识分子了。

煞气比较冲的,是黄巢,他在《菊花》诗里开首就杀气冲天:“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这家伙,幸亏造反没有成功,否则,也是个搞文化大革命的主儿。中国诗坛上,写菊花的人多了,王安石,朱德,文臣武将,都会咏两句。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咏出这种一花我独放,百花皆被杀的酷味来。

李煜降宋以后,太祖赵匡胤赐宴群臣。席间问李煜,最得意的诗是哪首,李煜想了想,傻乎乎地背诵自己《咏扇》诗中的一联:“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这一位,比朱允文还能穷摇。相形之下,老赵的诗就气焰高多了。他的《初日诗》:“欲出未出光邋遢,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除了咏太阳,老赵还咏过月亮,《后山诗话》里载有两句:“未离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万国明。”厉害吧,活脱脱一个黑老大!

少年时的毛泽东,就虎气外露。他17岁时作《咏蛙》: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这湘娃子,瓜瓜叫啊。老实说,一看这诗,我就想到了他《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想起了他的“整风”、“双百方针”、“文化大革命”等等。这还不算,1936年,王明威风不再,毛泽东坐了中央军委头把交椅,豪情万丈,作《沁园春.雪》。十年之后,毛公要在重庆会蒋公,为了压压老蒋那丫的气势,更为了让重庆知识界知道什么叫老大,于是,《新华日报》编发了这首《沁园春•雪》。诗里面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挨个扁了一通,把重庆的人都吓傻了。蒋公也不傻,发表读后感如下:“我看他的词有帝王思想”,“想效法唐宗宋祖,称王称霸”。随后,国民党内的文人开始了写诗比赛,希望盖过毛公。陆续见之报端的,据说有四十首。但是没有一篇能把人吓傻的。大家由此断定,蒋家王朝要玩完了!

后来的历史也真的证明,秦皇汉武那一大帮子,不只是“稍逊风骚”,而是差得太远。毛公评秦皇:“秦始皇算什么?他只坑了四百六十个儒,我们坑了四万六千个儒。我们镇反,还没有杀掉一些反革命的知识分子吗?我与民主人士辨论过,你骂我们秦始皇,不对,我们超过秦始皇一百倍。骂我们是秦始皇,是独裁者,我们一贯承认;可惜的是,你们说得不够,往往要我们加以补充(大笑)”(《在八大二次会议上的讲话》1958年5月8日)。汉武呢?无非是独尊儒术,一花独放,闲了打打匈奴而已。毛公则是独尊法术,打倒儒术。百花齐放,万花凋谢,闲了打打老美。至于唐宗,弱得不行,一辈子也不敢把魏征怎么的,相反,被个魏征治得服服帖帖的。形相之下,彭德怀就遇上了强龙,跟领导拍了一回桌子,就把自己拍监狱了,饿得把自己的身上棉袄全吃到了肚里。至于宋祖,又比唐宗弱了一个档次。此后几百年的国运,赵家没敢杀一个文人。顶多把他们贬来贬去,做些免费大旅游什么的。就杀了一个武将岳飞,却连个“现行反革命”的罪名都搞不定,最后羞答答地弄了个“莫须有”,心慈手软,窝囊透顶。最后是成吉思汗,这蛮子只识弯弓射大雕,二十四史,估计连一史都没读过,顶多混个军事家名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居然搞什么兼容并包,信教自由,离政治家差远了。

说到这里,我也有些手心发痒,想写两句诗,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政治前途,奈何憋了半天,只想到一句:“月黑风高夜,睡觉好暖和”!我完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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