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东平的公司坐落在市中心一座17层的办公用楼的第10层，他的办公室在楼的一端，三面都有窗，所以办公室很明亮，也很宽敞。宋秘书把我带到曲东平的办公室后，说：“梦梦姐，您在这儿先坐坐，我给旅游公司打个电话。”
我说：“你去忙吧，我随便看看！”
曲东平的办公室里，到处摆放的都是牛。其实以前是我喜欢收集各种牛造型的物品，挂饰、木版画、小壁毯甚至纽扣，我父母、曲东平的父母和曲东平只是帮我收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开始收集了。
办公桌上，金牛笔架；背后的格式书架上，每一层都有一头牛，或立或卧，有木雕，有玉石的，有水晶的，有乌金的，各式各样。坐到他舒适的老板皮椅上，他办公桌的玻璃下面，就压着他给我画的那幅漫画！
办公室四周的墙上，高低错落，挂着七幅画，镶在大大小小精致的镜框里。我走近前看着，都是曲东平画的牛，上面写着的字不再是“梦の牛”，全部变成了“牛の梦”，日期却仍然是我的生日。
第一幅是1995年8月23日画的，那是我22岁的生日。当初他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我以为他不会再为我画牛了。画是用黑色钢笔画的，线条很粗，也很有力，是条牛的背影。
七幅画里只有96年那一幅是油画，没有‘平林阁’的印章。画很抽象，土黄色的背景，黑色的牛。牛并不完整，一对弯弯的犄角，还有弯弯的牛背露出在浑浊的土黄色的水面。
七幅画，一年连着一年，没有中断，大部分都是水墨画，最后一幅是2001年8月23日画的。这头牛是所有画里最大的，是一幅碳棒素描画，右上角盖着“平林阁”的印章。
曲东平最擅长的就是素描，他的素描功底很强，当年我考建筑系，要交三幅素描画，还是他帮我画的。那柔和的线条、细腻的笔触勾勒出的牛，层次清晰，有骨有肉，牛的表情恬静、闲适，眼神温柔，嘴里嚼着一丛细草，牛尾高高的甩向左边，颇有动感、栩栩如生的一头牛。牛的身后群山起伏，树影婆娑；脚下花草丛生。
我正端详着，宋秘书端着一杯茶水走了进来。“梦梦姐，您知道吗，这些都是曲总自己画的。”我仍然在看画，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直有个谜团，直到最近才刚刚解开！”宋秘书又说
“什么谜团？”
“曲总属牛，这些画都标注着8月23日，很多人都以为那天是曲总的生日，画是别人送他的生日礼物。 我前年刚来的时候也以为是，还傻傻的送了他一头水晶牛，他乐呵呵的收了，也不说明。如果不是公休日，曲总也会在那一天买一个大蛋糕给公司员工。可是我是他的秘书呀，他的机票都是我买，很快就知道那天不是他的生日，再后来我还知道，所有的画都是曲总自己画的，我就纳闷儿，那个8月23日出生也属牛的人是谁呀？跟曲总打听，他坚决不说。直到3个星期前，曲总让我帮着给您订机票，看到了您护照的复印件，我才知道，我们曲总的“牛の梦”是画给谁的！好浪漫呀！”
我被宋秘书说的很不好意思，忙着解释：“小宋，你不要乱说，我和曲东平从小一起长大……”
“哇，青梅竹马呀！梦梦姐，真让人羡慕！”
“不是，不是，我们俩是最好的朋友。”
宋秘书还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说：“对不起，梦梦姐，我接个电话。”就走出了曲东平的办公室。
我坐回曲东平的办公桌后面，从那看过去，看着一年一幅的画，仿佛看到了那曾经流失的岁月。
宋秘书走进来说：“梦梦姐，王总打电话来，他想约你在馨园吃饭，因为吃完饭他还要赶回北京，所以想早点吃，问您可不可以。”
“我什么时候都行，看他方便就好，可是馨园在什么地方呀？”
“这个您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开车送您过去，没问题的话，我就定五点了，可以吗？”
宋秘书开车送我来到“馨园”，王大鹏已经等在大堂门前, 看到我急忙迎上来。宋秘书和他打个招呼，说还有事儿，就开车走了。
我和王大鹏来到三楼的包间，落座以后，服务生拿来酒水菜单，递给我和王大鹏。
“我一会儿要回北京，就不喝酒了，来一大瓶可乐。小林，你看你喜欢喝什么酒？”
“我哪会喝酒呀，就来罐椰汁吧。”
“那你看看菜单，这么多年没吃到正宗的中国饭了，好好点几个自己喜欢的菜。”
“我可不会点，点菜就交给你了，你们常常在外面吃饭，什么好吃比我清楚。”
王大鹏点点头说：“行，交给我了，我最喜欢这家的菜，每次回来就喜欢到这儿来。”
“小林，你这回在国内要呆多久？”大鹏点完菜，跟我聊了起来。
“不到一个月，月底就回去了。”
“走了这么多年，回来还习惯么？”
“我毕竟还是在这边生活的时间长，怎么可能不习惯呢？而且现在国内变化很大，生活水平提高了好多，我走的时候哪有这么多私家车呀？”
“是啊，国内变化是挺大的，但怎么也比不了美国呀！”
“也不见得，因人而异，我觉得你和曲东平的生活应该差不多吧，那就都比我生活好，我都在考虑是否应该回来到曲东平的公司里给他打工了。”
“你真有意思回来？那你男朋友怎么办？”王大鹏立刻紧张地盯着我问。
我笑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还真认真了，曲东平雇不起我的。”
“小林，其实我想见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真是太巧了，今天在医院碰到你。”王大鹏一边替我斟着椰汁，一边说。
“你说你想见我？”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对，因为我有事相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