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K

                                                   K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做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这是一群豆蔻年华的姑娘,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坐在稻谷堆上唱的那时的流行歌曲。歌声中童音犹存,皎洁的月光温柔慈祥地照耀着她们那奔腾铺展的青春,辽阔的旷野慷慨无私地回荡着她们纯真无忧的歌声,阵阵晚风是最不容易出故障的的扩音器,数里长的杨树林是她们最忠实的听众。

       这一幕是在40年前,是我们最早唱“卡拉OK的实景那时我们都仅十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岁。在现在的同龄人还要父母亲呵护备至之时,我们已经到最需要的地方接受再教育了。我们的任务是开荒种地,自己养活自己。记得那是在与一个村庄相隔一条河,数里远的地方,我们盖自己的房子,开垦自己的稻田,为了防止水淹而修筑河堤,为了改善生活圈养鸡鸭。刚开始时,因为粮食不够而饥饿,因为缺水而饮河水。我的一位闺蜜还曾有渴不择水,连小鱼一同下肚的经历。

        在那洪洪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中,我们都是沧海一粟。虽也为今后的命运担忧,不知明日将如何,但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艰苦的生活似乎没有遏制我们那摧枯拉朽的青春活力。每顿饭一个半窝头似乎也挺好吃,只是白菜炖粉条量少了点,一天三顿单调了点。不过当饥饿时,什么都是好吃的。放到现在,那还是健康食品呢。男生们如何挺过来的,我们不清楚,因为那时男女授受不亲。

       那时我们没有什么文化生活,而且没有电灯。借着油灯读书,熏的鼻孔内发黑,咳嗽吐出来的都是黑色。我也曾试着借月光读书,但毕竟不清楚。所以每天晚饭后,大家便聚在一起或唱歌或聊天,以解身心之乏困。

        当时我们唱的歌,用现在的话说是红歌。全国人民同唱那几首歌,唱同样的八个样板戏。特别是青少年,正像样板戏里说的那样,撒什种子开什么花,给什么歌唱什么歌,别的歌也没有,也不会唱。记得那时好像还不太流行吉他,我有一只秦琴。那是父母在我下乡后用12.5元人民币给我买的。那琴小巧玲珑,橘红色,形似吉它,也是弹奏。有3 根弦,用拨子弹奏。虽然不像现在的吉它装饰豪华,但那只琴给我的农场生活增添了很多快乐。有时我还给我的同伴们伴奏。那只琴一直从农场伴随我到读书,到工作。最后由于琴箱的皮破了,加之没有时间再玩,忍痛丢之。

       我们驻地的一边是贾鲁河,是一条不太寛的清清的小河,可隔河聊天。另一边是一条5里长的杨树林带。有风的夜里林涛作响,真有“吼”之味道。那时我们喜欢在打稻谷的场上唱,在屋前唱,在河边唱。特别是在月光下,我们把脖子拉的老长,傲视苍穹,顶天立地,用一生中最顶沸的热血润饰那发自情感的歌声。有时激昂,有时细腻,伤心时,哽咽,泪流满面。唱的最多的还是那八个样板戏。有一个同学因为爱模仿唱“智取威虎山”中的小常宝,而得名“孟宝”,(因其姓孟)沿用至今。现在想来还真不相信,那时居然能听懂京剧,而且能唱。大概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京剧,偶尔听到,也不懂其词,不解其意。

      今年是我们下乡40 周年。前些时回国,我们这些当年伙伴,又相聚同唱。这是真正的卡拉OK。霓彩绚丽的包房,前卫的音响,多的无从选择的歌单。大家似乎又回到了40 年前。不同的是,没有了月光,没有了那欢快跳跃的贾鲁河,没有了那浓密参天的5里林场。(据说,那地方已高楼林立)。大家兴致不减当年,而且唱了很多当年没有的歌曲。但现在这几嗓子大概还是当年的功底。已经做了祖母的孟宝那一声字正腔圆的“穿林海”,浑厚有力,底气十足,似乎穿越时空,又回那难忘的岁月,得到满堂喝彩。最后大家还起立同唱最后一首歌,像是在唱生命中的“骊歌”,再次向那蹉跎的岁月告别。此情此景,与40年前月光下的那幕画面,都是我人生的珍藏。

      我每日都在感恩,感谢上帝让我有不同的岁月经历,感谢上帝让我有相同的人生挚友。愿我们今后生命长河中的卡拉OK更加优美,响亮。

 ——以此文纪念下乡40 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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