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一觉醒来，已经10点多了，昨晚给迟浩打了电话以后，不知是太兴奋，还是时差的关系，久久难以入睡，她又想起昨晚迟浩急切的声音，乐乐忍不住笑了。
来到附院门前，十年了，竟然没有什么变化，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如往昔。乐乐掏出雯雯留给她的手机，调出邱悦平的手机号码，她犹豫着，这份犹豫不同于给迟浩打电话前的那份，假如邱悦平没有失去一只眼睛，假如他和其他的同学一样，过着平凡、按部就班的日子，假如雯雯没有告诉自己卢海是他的铁哥们儿，乐乐给他打电话会毫不迟疑。可是，十年了，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现在的邱悦平还是当初的那个邱悦平吗？
乐乐把号码选项从手机号码移到了办公室电话，那是附院内科的电话，乐乐略一沉吟，就按了拨打键。
“请问姚佳在吗？”乐乐试探着问，十年了，她也不知道，小姚是否还在附院。
“在，你等一下。护士长，电话！”乐乐听到电话里有人嚷嚷道。
“喂，谁呀？”小姚接起了电话。
“我呀！”
“你是谁呀？”小姚不耐烦的声音。本来还想再逗逗她，可是刚刚听到人家叫小姚护士长，乐乐知道在附院内科，每天上午护士长都特别忙碌，估计小姚没有时间跟自己逗闷子。
“我是林乐凡！”乐乐报出自己的名字。
“谁？你说你是谁？”小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呀，小姚，我是乐乐！”
“哎呀，哎呀呀，怎么是你呀，你在哪儿呢？我的天哪！……”乐乐听着电话那头的小姚，感叹词一个接一个，笑了。
“我就在医院附近，你升护士长了，特别忙吧？中午有空儿出来吃个饭吗？”乐乐问道。
“这话说的，你来了，再忙也能腾出空来！说吧，我们哪儿见？”
“医院后身儿的那间旺旺餐厅还有吗？”发生了卢海往乐乐饭盒里吐痰那件事以后，乐乐就不再从医院食堂里买饭了，旺旺餐厅就成了乐乐出国前经常光顾的地方。
“早没了！改成童装商店了。”
“那紫罗兰咖啡厅呢？”
“咖啡厅还有，可是名字变了，叫什么来着？哎，小刘，咱医院宿舍楼后面那家咖啡厅叫什么？啊，现在叫“蓝山咖啡厅”！中午吃饭去咖啡厅干什么？还是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行，那我到咖啡厅去等你，你忙完就过来。哎，方便的话，把小罗，章大夫，江大夫，月霞和小土豆他们都叫上，我可想你们呢！”乐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邱悦平的名字。
“要不你就进来呗，江大夫去心内了，罗大夫今天下夜班，章大夫今天的夜班，上午都不在；邱悦平今天早上出门诊，月霞和小窦倒是都在，现在病房发药呢。”小姚说话的声音一点儿没变，还是语速极快，嘎嘣脆！
“无所谓，你能叫到谁就叫谁好了，我懒得进去。你大约要多久出来？”
“一个小时之内，你有手机吗？我出去之前给你电话。”
“手机我正用着，没记住号码，不如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挂了电话就打给你。”
乐乐没有直接去“蓝山咖啡厅”，而是到住院部对面的门诊楼里。听小姚说，邱悦平在门诊，乐乐想偷偷地看他一眼。
走进门诊楼，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思绪就又回到了从前。门诊外面的长椅上坐满了人，从前普通门诊和专家门诊的叫号护士是一个人，坐在两间屋子之间的楼道里，现在是两个人，分别坐在两间门诊的进门处，都是陌生的年轻面孔。
乐乐走到门口，向里面张望，专家门诊在门外挂了牌子，不是邱悦平的名字。普通门诊里面仍然摆着六张桌子，六个大夫在看门诊，只有一个男大夫，那一定就是邱悦平了。
邱悦平坐在一处角落里，长长的头发从左边额前耷拉下来，遮住他的左眼。但是当他抬头看病人时，总会下意识地将头发一甩，眼镜的镜片一个透明的，一个是黑色的，就像海盗的黑色眼罩，很滑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