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年的石库门
--
这一次回上海,带孩子们去看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地铁出来站在十字路口,我却分不出前后左右。过路的老太太往我们身后一指,才发现自己其实就站在老房子的弄堂口。
照片上左手楼梯当中的亭子间,是我父母从前的卧室,也是他们的客厅和书房。父亲藏着一架针式的唱机,有信得过的朋友来玩,他们会关紧房门在唱机上放密纹唱片,都是一些好听的旋律。平常有时也用来放英文灵格风,父亲学口语更多的时候是带了耳塞偷听VOA的短波,他后来一口拉风的美国口音,其实就是在这间亭子间里担惊受怕闭门造车学来的。
2。我的小学
--
我启蒙的小学,好象没有怎么受过“读书无用论”的影响。我的音乐老师可以在音乐课上放圣桑的《动物狂欢节》,还会一边在黑板上写着乐器的名字,一边学着公鸡母鸡袋鼠天鹅做动作,逗得小朋友哈哈大笑。音乐老师后来飞黄腾达,在电视里广播里常常有他的名字。
少年时代我在美术上的得到过很多荣誉,都是因为这所小学图画老师的赏识,栽培和推荐。在百度上搜索我图画老师的名字,搜到08年老师荣升市美术教育协会副会长,很为老师高兴。
还有我小学快毕业那年,语文老师教我们写作文反复教诲,“词语能朴实就不要华丽,文章能简短就不要雍长”,几乎成为我一直以来写作的宗旨。
3。襄阳公园门口,学校以前常组织我们在公园草坪上花圃里拔草。
--
4。第二食品厂
--
--
淮海路襄阳路口的第二食品厂,店面没怎么变,只是店堂亮眼了很多。
照片里面的那个胖阿姨很会做生意,她推荐给我好几种蜜饯,不住地塞给我尝新,说是刚刚到货而且又是促销的价钱。这种柜台内外的买卖方式我已经很不习惯了,只好拿了一堆现钱让胖阿姨找钱。她问:“啊是国外刚回来?”我忍不住搞笑,“没有,黄土高坡刚下来。”
临走胖阿姨还不忘笑着啐我一句:“钞票都不认得,外星球来的算了。”
5。复兴路上海电影院门口
--
复兴路上的上海电影院,是从小看电影长大的地方,电影院旁边是采芝斋。站在电影院门口,对面是“市轻工业专科学校”,我爸妈叫它“国立高技”。
从前跳舞的舞搭子老同学是轻专, 心里没有鬼所以一点也不避嫌, 日子久了自然会被很多熟人碰到。那男生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圆头圆脑,很招大人喜欢, 于是三天两头有人跑去我爸妈那里报信, 还好那哥们跟我爸妈也熟。我爸妈听到描述象“汪道涵”或者象“梅兰芳”,就不禁莞儿。我最讨厌那些好事者, 很促狭地想:怎么没有说象"汪精卫"的呢?
轻专隔壁的振鼎鸡是我出国以后冒出来的上海名吃。后来回国陪振鼎鸡粉丝的老公去吃,虽然不错,可惜美国“马来槟城”的“海南鸡“已经在我这里先入为主了。在上海吃振鼎鸡,我反复拿“海南鸡”跟“振鼎鸡”做比较,老公蛮扫兴的。
6。复兴路上的明星美发厅
--
复兴路上的明星美发厅,叫是叫了“明星”美发厅,到底有没有明星来过,有哪个明星来过,好像也无从考证。
八九十年代明星附近还有沪江和红玫瑰两家算是可以和明星分庭抗争的,我个人认为沪江第一,红玫瑰第二,明星排行老三。
今天的明星看上去有点落泊了。
7。复兴路上,嘉善路永康路口的大弄堂。
--
这个弄堂口从来都是很闹猛的,可能是locate在嘉善路小菜场的T字型路口。
弄堂口最早有织袜摊,修鞋摊,后来又有了修拉链的摊头,织袜摊不知哪一天就消失了。修拉链的摊头生意好得不得了,修拉链的老太手艺蛮好,喉咙很响,脾气好像也蛮大的,反正老是听到她在骂人。
8。我的初中,海外版的《钟声》用了我的《似水流年 》里, 写了很多老师的轶事, 这里只抄录一小段,
--
红楼是我读书时侯的图书馆。在红楼阳光明媚的玻璃露台上读收获十月花城之类的杂志,是初中时代无上的享受。
电影明星李丽华到香港以后的岁月里,不知道有没有怀念过她那幢伦陷在上海的旧宅,如果她晓得那所房子并没有给哪个贪官污吏军阀兵痞霸占,而是包围在安静干净的校园里,走出了一代又一代很会读书的晚辈,李丽华或许会很欣慰的。
9。上海工艺美术研究所(博物馆),汾阳路79号,有小白宫之称。
--
ZT - “博物馆、研究所所在地的建筑,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建筑,建于1905年,原为法租界公董总董住宅。该房屋属法国后期文艺复兴时期建筑样式的典范,装饰华丽,虽历经沧桑,却仍璀灿夺目,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是一座为建筑界、文化界一致赞赏的优秀近代建筑。因建筑外形与美国白宫颇为相似,故有“沪上小白宫”之称。1949年上海解放后,上海市第一任市长陈毅曾在此居住过。1960年交上海工艺美术研究所使用。”
10。普希金铜像
--
普希金铜像,坐落在岳阳路,桃江路,汾阳路交接的三角花园。
重造的时候,正好是我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记。上学放学从普希金铜像前走过,偶尔也会弯进去坐一下,在普希金的铜像下,抱着他的诗册朗读“我曾经爱过你”,或者“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一派“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天真和做作。
ZT - 普希金铜像建立于1937年2月10日,是旅居上海的俄国侨民为纪念普希金逝世100周年而集资建造的,一尊不大的胸像置于竖条形的花岗石碑座顶端。日军占领上海后,普希金铜像于1944年11月被拆除。抗战胜利后,俄国侨民和上海文化界进步人士于1947年2月28日在原址重新建立了普希金铜像,该像由前苏联雕塑家马尼泽尔创作。1966年,普希金铜像在“文革”肆虐中再一次被毁,有人看见一些人用绳子拖着铜像沿着汾阳路往东北走去。这一次甚至连碑体也未能幸免。
11。岳阳路上路过的一家私人画廊,我喜欢它的“红与黑”
--
12。岳阳路145号,宋子文故居,听老人讲也曾经做过林彪的官邸,我记得在我上海时曾经开放做过老干部大学。
--
13。上海京剧院,岳阳路168号
--
我老爸是京戏昆曲迷,嘴里常常念叨“麒麟童”“麒麟童”的。我家哥哥小时候跟着外公玩,现在嘴巴里偶尔也会来二句“哐起呔起哐起呔起”。
14。京剧院院子里周信芳的铜像。
--
很久前读过海派作家孙树枌写的《麒麟童生死惰缘》,曾经对周信芳的艺术生涯和裘丽琳的凄美一生哀叹不已。
15。上海国画院
16。转个弯就是我家老房子了。
--
弄堂口铁门旁边也竖了一块“优秀历史建筑”的牌子,
“1946年竣工,新式里弄住宅,行列式布局,每单元均有庭院,大多数有汽车间,有西班牙式和英国乡村庭院式两种。”
17。我家马路对面是中科院的家属宿舍。在上海的学部委员,十之八九住在里面。
--
初中里的好朋友就住在最后面一排二楼的一个单元,常常在她家消磨下午放学之后的无聊。有时候也会像模像样地听她弹致爱丽丝,我坐着一边画画写生。初三那年她跟父母去波士顿上学,曾经用TDK的磁带,给我录过很多无线电里的卡伦卡朋特,写来的信里还夹过新英格兰的红枫叶。我也花了很多时间画了红楼梦里12金钗的线描送给她。
有一年回国碰巧她也在上海,我听到消息一路飞奔着跑到她家。两个人激动地张开手臂抱了又抱。在伯克雷教法文的她,Liberal , 淡泊,特立独行, 齐耳短发穿着布衣仔裤。相比之下,留学生出生的我,还停留在随波逐流,追求功利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