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在东大的日子,她的生活简直就像一个最单纯最勤力的学生或者是伙计,回到了宿舍-研究室-项目点基本的三点一线,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而之前那些变化多端那些行云流水,嗯,只能真的像歌里说的,“走过了一长串的从前,好象看了一场一场的烟火表演,绚丽迷乱耀眼短暂,还来不及叹息的时候,便已走得遥远……”
有一天宫崎骏应她老板之邀前来讲座,说到年轻时的自信满满与创业艰难,宫崎扫视着台下的一张张热切的脸,突然抖着他的花白胡须兴致勃勃地问道:年轻的诸君,你们猜我是怎样应对当时最大的困难的?比如说手里正制作的片子突然没钱眼看就要黄了?
下面嗡嗡一片,但日本孩子就是含蓄,不肯独唱;于是好几个欧美同学纷纷给出猜测判断:抵押房产!说服财团!到国外去寻合作伙伴联手……
宫崎摇摇头,阖上眼,流露出一丝得意的顽童表情:不,我没有房产;我找不到财团;我英语还不灵……嗯,我只是对我的伙伴们说:既然这个片子没钱做了,咱们干脆买块地皮修一栋房子作为我们的基地吧?!哈哈哈……我的应对就是找一个更大的困难来忘记眼前的小挑战!
不知怎的,她一直忘不了这个场景,忘不了宫崎骏孩子气的的得意的笑,甚至受到感染生拉活扯地升华自己:为啥自己一直没觉得有啥牵挂呢?是不是从根本上也是用不断地遇到来忘却失去?
是,她走神了,还是没绕过那些小感情的枝枝蔓蔓,她还是庸俗地从伟大的宫崎骏的创业联想到了自己作为女性的归宿——天啊,这八字都没一撇呢,很快学位就要到手,然后我又该干啥呢?没有人等着我,也没有人需要我等,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天啦,怎一个恐惧了得!
所以,当有一天她再次收到国内一个打着“人才引进”的大型人才交流活动的邀请时,她毫不犹豫地跑去了,不仅仅是冲着免费机票免费酒店,她还给自己加了打望的任务:望一望呗,或许蓦然一回首,工作神马的都是浮云,也许什么人就含笑站在那儿,就那么等着她呢……
见鬼……这个“什么人”本是个天马行空的大龄女青年偶尔怀春的标准代名词,偏偏眼前居然有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淡淡的,白衬衣牛仔裤的男孩……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真的要回想起来,其间诸多细节已是那么的模糊闪烁……其实她自己都不由得疑惑起一切的真实性,或许,这仅仅是年少时自己编织出的一个并不绚烂的梦吧……
她很快跟老板请了假,没敢说去赶场找人贩子把自己给卖出去,而是含混地说家里有点事要回国一趟。老板倒没那么多想法,毕竟她是个无任何不良记录、甚至无数次地出项目现场都无迟到早退记录的“铁人”,于是她匆匆踏上了归国的班机,找到位置,放下书包,扣上安全带,戴上耳机正要连眼罩都带上的时候,突然肩头被后面谁重重地拍了一下——她吃惊恼怒地摘下耳机,扭头一看,我的天啦,居然是这俩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