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回国,父母还住在芷江二中的楼房里,又旧又小。我带着孩子回去住不下,
只好到芷江宾馆订了一个房间。芷江宾馆是原来芷江县政府招待所,在原来芷江县
委边上靠?水河边。边上是县政府和县委。小时候妈妈在县妇联工作,我们曾经在县
政府住过几年。地方还是老地方,但楼房早就翻新过多次了。
2007年我和弟弟各出了一些钱,让父母买了一套新公寓房,2008年交房。房子比较
大,我2009年回去就没有住外面宾馆了。虽然上过几次街,但路过芷江宾馆时好像
没有见到什么变化。这次回去,突然发现芷江宾馆前面右侧河边架起了一座桥,非
常漂亮,名字是“和平大桥”。很气派,很时髦。但我却没有看见车辆在上面行驶
通过,当时觉得是不是刚刚建成,还没有启用。
过了两天,原来的邻居唐姐与她先生易老师来看我。他们是我们家的老邻居,易老
师沉默寡言,但很有内才。唐姐心直口快,很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过去在工商局
做市场管理。当年不许老百姓卖菜,必须去国营菜场买。农民来卖菜,他们管市场
的要去抓。唐姐尽量放人走。告诉那些农民:“赶快走,别人来了要没收你的东西
的”。回来还会对我们发牢骚:“国营菜场没有什么菜卖,又不许农民卖,这是什
么搞法?”。所以当年对唐姐很佩服。
后来上了大学,暑假回家,唐姐刚刚生了一个儿子,大概一个多月。我随便问孩子
叫什么名字?她说还没有取好,问我有什么好名字。我说:“你看‘超’怎么样?”。
那年头,全国都在喊什么赶超世界。没有想到,唐姐后来还真的给儿子取名为“唐
超”,跟她姓。这是我唯一给别人取的名。2006年我见过唐超,大学毕业了,显得
很稳重。现在在工商局工作,结婚生孩子了。时间真的太快了。
唐姐健谈,喜欢聊些时政。2006年见面时,问我:“美国为什么要打伊拉克?”,
这次问我:“美国为什么要印钞票,把通货膨胀输出到中国来,害得中国物价飞涨?”。
问题大得吓人,我就一个小人物,很难回答好这种大问题。
不过在聊中国的时候,她仍然还是保持着为弱势群体鸣不平的本色。说贪官太多,
腐败很厉害。到处要靠关系,底层老百姓很苦。
说起房价飞涨,到处拆迁时,唐姐告诉我一件事来。她说,几年前,上任县领导
想在芷江宾馆对面河西(应该是桃花溪乡)的农田上修建新县委,县政府办公楼。因
为隔了一条河,去那边得从很远的桥绕过去,还得沿着河边的简易公路开很久,很
麻烦。所以就决定从芷江宾馆边修一座桥过去,又近又快。大概四年前开始修桥,
不过当时没有征地,应该是想桥修好了再征地。结果没有想到,一座桥修了几年年
才修好,而这段时间房地产价格暴涨。再去找那些农民谈征地搬迁,条件当然也就
水涨船高了。桥建好至少一年了,也没有见那边有任何动静,肯定是没有谈下来,
所以就没有搬迁,这新县委,新政府的修建工程也就搁置在那里了。
桥修到对岸,但那边征地没有谈下来,所以也没法修引桥,于是桥没有与岸上连接。
为了防止不知情的车辆上桥后冲下大桥,在桥的那一端,修了一堵墙,安上了“禁
止通行”的牌子。
芷江城里没有一个大公园,慢慢的,这里成了老头老太太们晨练的场所。每天早上,
从附近来的人们在这里打太极拳,跳健美舞,慢跑,散步,看风景的,各式各样的
人都有,热闹非凡。成了一个桥上公园。我虽然没有在早晨去过,但凭着想象,那
画面一定美好:
晨曦里,一群中老年人在桥上打拳跳舞,他们的脚下是清清的□水河在慢慢流过。
打累了,放眼一望,几公里河道弯弯曲曲从远山流来,河面开阔平展。河西是开阔
的农田和树木,空气清新,景色美好。不用担心有车辆通过,也没有行人打扰。这
样独特的“桥上公园”就是孙悟空看见了,也不会愿意再回花果山水帘洞了。
唐姐说这事显现出现在政府对于强拆还是有所顾忌的,而且农民的维权意识也提高
了。所以才有了这座建好了却不能通车的“和平大桥”。
平心而论,芷江县政府在老地址已有五十多年了,虽然楼房多次翻新,条件也很不
错了。但与别的地方政府的新修的豪华楼房,算是节俭的了。这次不管是自愿,还
是被迫,如果县政府真的不搞强行征地,那也算是一大进步。能为民做想,给老百
姓以真正的“和平”,那么这座桥也不算白修。除了给老百姓一个健身的场所,也
让人民对政府多一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