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对于国家应尽的义务

工程技术,地产投资,信仰家园,时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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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国家的定义

  建立国家的理论,不一而足。依尼采(Nietzsche)之说,国家建立在争竞斗争的原理上。人生所循的律,即原野生番所循的律,人类原来不是合群的动物,乃是争夺劫掠的动物。强者为王,所以国家理当建立在政治的极权统治原理上。

  卢梭(Rousseau)把国家讲成一种矫强的装作,提倡人类社会要回复到自然的境地,故主张极端的个人主义。这种见解与史实不合,因为从历史看起来,原始社会的人极少自由。原始人是最受风俗遗传束缚的。照卢梭讲,人类因为要谋安全和保障,是以制订法律,相约共同遵守,于是国家成立,而个人失去了自由。

  得鲁蒙(nenry Drummond)则以为人的主要性格不是争夺劫掠,而是友爱。这种友爱之情即进化最初阶段,也能看得出来。母亲爱子女也是出于天性。所以在进化律与道德进步之中并无抵触。固然有所谓适者生存之律,但所谓适者乃道德上的适者。爱人与合群的态度也包含在人性之中,应该视为国家建立的基础。

  国家的职务是要团结一些人,共同居住在一个接着正义保持秩序的社交生活中,国家是一个有组织的社会。在那社会中,人人得以相互保障的谋求身体、智力、道德和宗教各方面活动的发展。国家就是政治的社团。这社团在一定土地范围以内,成为一个制订执行法律的社交单位。说得狭义些,这样一个社交单位,就是行使这种社团政治职务的一种或多种制度。说得广义些,这社交单位就是由许多人结合拢来,接受遵循这些制度而生活的团体(William Adams Brown.Church and state.p.32)。牛津会议对这问题采纳以下陈述:「我们承认所有现存的国家,都是历史造成的事实,在政治范围以内,它们有最高的权威,但因为它们自己也隶属于上帝的权威以下,归上帝审判,所以它们应该服从上帝的旨意,要照他的计划实施法治,维持秩序,并要为它们所团结一致的国内人民服务,又要向普世人民的福利有所贡献。……我们既然相信上帝及正义之源,我们就不能把国家看为最高的立法者,只能把它看为法律的保障机关。国家不是正义之所,乃是正义之仆。就基督徒而言,除了上帝以外,别无最高的权威。」(J.Oldham,The Oxford Conference,pp.66,67)

  基督教不能把国家看为是由于一党一派的人操纵权势所造成。也不能把它看作单是一种人类相互利用的契约。上帝要人类按着规矩秩序相互发生关系,所以国家是建立在他的旨意之上。基督教把国家看作属上帝的制度,源出于上帝的旨意。这自然不是说,对每一个政府我们都要抱这种态度,乃是就政府之为政府而言(罗十三:1-4;多三:1;彼前二:13;箴八:15)。国家是上帝所创设的制度。有上帝所赐予的权威,就是世上人民都作了基督徒,我们也不能没有政府,因为即使到了那个地步,社会若要治理得有条不乱,也得有些条例。

第二节 关于国家机构如何组成的各种理论

  (一)各种乌托邦理想──人类作乌托邦梦已有数千年之久。其中最显着的要算柏拉图的共和国与旧约的弥赛亚期望。在希伯来人历史的进程上,这种旧约弥赛亚期望经过了各种不同形式的演进。但这一切期望都集中在一点,就是上帝的统制要以公义、正直与仁爱实现在弥赛亚的国度里。新约把弥赛亚的期望看作应验了(成全了)在耶稣身上,而耶稣一生对于应验这些前人的渴望实有深意存乎其间,在人以信心接受耶稣的条件下,上帝的统治便建立了,上帝的国便已降临。弥赛亚的期望是在耶稣身上应验了,虽说不是照历史的形式作了字句的应验,但总是按照道德的和宗教的实质。

  乌托邦理想中有些共同之点。政府要为大众利益而行使职权。社会中要有平等、团结、公德以及互相友助。科学要以促进一切人生活的共同利益为职责。工业的理想乃是要藉组织以应付人的需要,保全人的价值,劳力要减少到最低限度;要以合作代替争竞;人人都要以道德的和文化的生活,较之物质的福利更加重要。要以信仰人生成就的可能,注重人格的价值和尊严。言语自由、出版自由、集会自由都要有保障,评论应受欢迎,任何可以引起违反社会福利的个人企图,都要以规例制止。看这些出于乌托邦理想的普通要素,可见人类道德感对于国家应当如何建立组成的见解,是大同而小异的。

  (二)共产主义──共产主义最显着的一种主张,乃要废除私有制,使一切归为公有,为社会所有,或为国家所有。基督教伦理并不要求私有财产制之废除。耶稣的朋友中,好些占有财产,新约并无记载耶稣反对这种制度的态度(路八:3)。虽然,单把共产主义作为一种经济学说或制度看,不一定违反基督教。有好些共产社团是依基督教原理建设的。跟随耶稣的门徒们即实行共产制(约十二:4-6)。最初聚居于耶路撒冷的基督徒即抱共产主义,实行「凡物公用」(徒二:43-47,又四:32-35)。但最初基督徒的共产主义与马克斯式的共产主义有所不同,前者乃出于自愿。亚拿尼亚犯罪(徒五)不是因为他没有将全部财产交归共管,乃是因为他立意欺骗。耶路撒冷的共产主义建立在灵性的,并非物质的条件之下,乃由无阶级的爱所激成,并非由于阶级斗争。它到底没有十分成功,因为过不多久,耶路撒冷的信徒在日用所需的事物上,都要仰给于各处教会的救济。我们也要指明,那是一种单消耗的,而非生产的共产主义。所以我们不能拿耶路撒冷教会共产尝试的失败,证明共产主义作为一种经济学说来试行不会成功。

  在今日通常所谓之「共产主义」,乃指马克斯式的共产主义而言,最显着的一个例子,即今日在俄国所试行的共产主义。这一派的共产主义以马克斯为先知,他所讲的乃是经济决定论。他以为各种不同社会生活之所由发起,均以物质生产力为客观的条件,此即所谓唯物史观。这种共产主义亦以国家为最高的善,提倡无产阶级凭藉武力起而专政。马克斯这种思想出自黑格尔(Hegelian)的辩证哲学,不过由他用来解释历史的进程。

  但历史的进程,不能单拿经济的因素来解释。文艺、政治、宗教以及科学,均曾影响过历史的进程,改变了人对待财富的态度,经济决定论是不合实情的,不然,人就总不能上升到更高的地位,而且共产主义自身的唯心论也不会发动起来。共产主义以消除阶级为主旨,但同时又把无产阶级扶持起来使之专政,因而阶级之消除便不能成功。因为有产阶级便成了被剥削的阶级,共产主义对于财富之分配,主张「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但一个国家要如何设立一种标准,来规定人各所能,和人各所需呢?这种分毫不爽的尺度,从来没有发现过。

  基督教与马克斯的哲学难于调和。基督教不能承认国家至上。就基督徒而言,上帝的旨意和律法有最高权威,在上帝旨意之前,连国家也当屈服。基督教不相信历史的经济决定论,乃相信历史的道德决定论。基督教也须起而反对共产党人所提倡的,无产阶级用暴力争取独栽政权。无论目的如何,基督教总不能赞成用不道德的手段达到目的。耶稣不是革命党人,总不主张用武力。事实上,他反对用武力。暴力只能产生更多的暴力,恶不能用恶来减少。基督徒须得拒用暴力达到目的,要把他们一切的奋斗精神用在道德的抗议上。而且马克斯主义仇视宗教,硬说宗教是人民的鸦片。无疑的这种印象之造成实由于俄国教会,但无论如何,基督教总不能与一种否认有超自然具体的运动调和。共产主义所遗留于人心中的重负,惟有宗教能予解除。共产主义倡唯物论,基督教倡有神论,两下不能和谐。共产主义在实行上,亦趋于忽视基督教的婚姻理想。

  (三)国家主义──因为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名词,我们暂且用「国家主义」这一个名词,讲到一种政体的形式,即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在意、德、士耳其、波斯、南斯拉夫、西班牙和波兰所兴起的,这种运动由特权有产阶级所发起,揭筑一些民族固有的保守理想,压抑无产阶级的期望。像共产主义一样,这运动也是由一位独裁领导,这样的国家都是极权的国家。共产主义以政客为独裁,国家主义则以一位独裁者代表资本家发言。国家主义通常反对自由、平等、民主、以及各种代议式的政体。民众只要盲目的服从,不当思想。国家主义致力于自足自给的经济制度,通常反对任何形式的国际主义。

  现代的极权国家压迫个人至极,以致个人想要促成的任何福利皆无法进行,假借一种独裁制度来提高一个民族的地位,就算目的达到了,那些独裁者终必被推翻,所以这样一种运动必终归消灭。

  国家主义不但在实行上仇视基督教,连它的理论也不能与基督教的信仰相调和。把一个人种或一个民族高举过于其它,这与基督教所揭示的天下一家的观念不能调和。基督教的主要德行是爱,由于这主德而生的有慈怜、谦卑与舍弃,而国家主义所重视的则为勇敢、高傲、以及征服欲。国家主义有时以反闪的(Antisemitic)姿态出现。这种主义总想假借名义,把罪归到什么人身上,特别是在德国,犹太人成了众矢之的。这样逼迫犹太人便不能与基督教调和。共产主义想要消灭教会,国家主义则想用来作为工具,以达到它的目的。在任何一种情形之下,教会都不能依照它的性格执行任务。基督教也讲极权,故不能与极权国家的理论相调和。这两下不能并立而无冲突。

  共产主义与国家主义有好些共同之点。它们都不邀人自愿参加,只命令人服从。它们都不作劝导的尝试,只知发号施令。它们禁止批评,不准讨论。它们两下都有独裁。它们都有宗教的迹象,它们各有拯救个人和社会的福音;它们崇拜它们的英雄为救主;它们的经典、教义,以及祟拜仪式都有威权;它们的信徒为主义奉献己身、舍弃性命;他们倍奉主义以及勾引别人信奉之情,都是极其热烈的;在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为道殉难的烈士,他们也发动圣战,且有活泼的末世盼望;这些都是宗教所有的迹象,也是这两种运动与基督教发生冲突的原因。

  (四) 民主──在一种民主政体中,国家的主权操于民众之手,由人民选出代表来管理国家。民主建立在一种人道理想上,以为一切人民对于生活、自由、以及追求福乐,都有平等的权利。凡为达到社会效能所必需有的集体行动,以及发展个人才能所必需有的自由,两方面它都同时承认,但难处是在乎如何求得两下适中的注意。一切民主政体在理论上都保证人身、信仰、出版、集会、以及投票选举之自由。

  不论个人经济地位如何,人人一律有选举权。这是将个人权利和价值置于射产权利之上,这一点与基督教的一个理想相似。但在实行起来的时候,这个理想不见得每次都能实践。民主提倡出版自由,但这种自由常为既得利益阶级所操纵,用以作自私的宣传。在人种关系上,民主的理想也常受摧残。民主原要作一切人民经济的安全保障,但在许多民主国家中,财富集中在少数人之手,造成贫富对立之势,而且归根结底的说起来,没有经济的民主,不会有政治的民主。

  如果要一种民主政体得以维持下去,政府必须在各人与各团体之间保持秩序与正义;要推进各阶级的福利,改良教育,广播知识。民众习于无知,民主是无法推行的。要等到民主的理想实现了,于是才能形成一种风气,使基督教的伦理得以行使其职务。

第三节 国家对于产业和财富的关系

  在任何循规例守秩序的社会中,政府务必保护人民财产的安全,使剥削榨取不致发生极富与极贫之对立是不堪忍受的,自来文明之崩溃均由于此。在一种文明将近崩溃之先,是社会大量财富集中于极少数人之手。把财富集中于少数人之手,而由其任意支配,对于何社会之存在都是很危险的。在少数人极富,大多数人极贫的状态之下,便无所谓正义,正义既亡,社会便从此解体,因为正义乃团结社会之要素。国家用以预防此等恶事发生,可用之方法有如下数种:限制土地占有;对土地、遗产、以及个人收入、征级增税;采公有制或严格取缔专利和操纵;禁止一切不正当的交易;严厉处分囤积和投机。

(一)资本主义

   就财富的生产而言,资本主义乃是一种有效的经济制度。就生产速度而言,或就生产量而言,资本主义都有好的成绩。发展机器生产的能量,减少生产的费用,提高生活的水准,都是由资本主义而来。虽然,我们也不可把太多的功迹归之于资本主义制度,我们应该知道资本主义所造成的进步.大半是由科学之昌明,以及科学化的技术而来。不拘在何种社会制度中,科学都能作成大事。且看今日的俄国,它运用科学方法生产,至少在物质方面,已经有了惊人的发展。我们也得承认,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从事生产与分配工作的,也有好些是很好的人,但社会制度与人生总有连带关系,在有些制度中要作好人比较容易。把一个食人的生番迁到文明社会,他就不能还是按生番社会的方式生活下去。他必得要改变原来的社会方式,采用一种合于文明社会的生活方式。同样也有些社会制度造成一种较善的环境,使人易于表现基督徒的生活方式。在经济开始发展时代,实行资本主义是相当有效的。那时土地与天然的富源好象是无穷尽的。但后来失业与周转性的严重不景气相继发生,于是许多人开始怀疑资本主义制度的基础是否健全,许多基督徒拿基督教伦理的观点来向这种制度挑战。在今日 多代表基督教思想的着名领袖都采取这个立场。实在,在今日几无一基督教领袖不从一些方面向资本主义制度攻击。

  资本主义制度以谋利为出发点。如果把谋利的动机取消,资本主义便不复存在。所以要推翻资本主义,必先除灭这谋利的动机。所谓利益,就是把生产费用付清之后,所剩馀下来的。我们并不反对,凡以冒险、负责的态度服务的,按理当得报酬,但用资本得来的利益,是不付服务代价的。我们也知道,人求利并非单为得利,也是为个人及眷属的安全,或为别助一种有高尚目的的事业。但通常以谋利为动机的企业都是唯利是图的,只求利息增加,不求社会和人道福利,基督教伦理学家反对这种唯利是图的制度,而且指明基督教伦理是以服务的动机来代替谋利的动机的。他们也能以事实指明,这种由谋利动机所产生的一连串的恶事,即如:浪费资源;为提高物价而减少消费量;食物中掺假;制造药物,不但与人有害,且可促短寿命;童工;剥削妇女的工业;低微的工价等。为求多得利润,机器重要的部分用贱劣质料制成,以致失事,丧失生命。火车失事以致丧失旅客生命,亦因贪图重利,不讲究安全,所用多贱劣材料。因为要防备贪图重利的危险,必得订立成千成万的条例,设置警察、法院、稽查、监狱等。忠厚仁术存心的人,也能利用资本主义制度,但这种制度的特点在乎公司组织,是不以人作人看待的,是无灵魂、无良心的机构。基督教主张工业为人而设,并非人为工业而设,教会应当努力提倡,把服务动机置于谋利为动机之上。工业应该以合作为出发点,要充分的供给一切人的需要。如果我们认为,除非以谋利为动机,不然则不足以促成工业成功,那么结果必致不堪设想。除了以谋利为动机以外,还有别的动机可以激动人努力从事工业,如;服务、舆论嘉奖、事业兴趣、冒险精神等。人类许多最高贵的贡献并非由于谋利的激动。今日苏联自有它的弱点错误,但它已显明的证实,除了谋利以外,还有许多别的动机可以催促人从事工业的发展。

  除了谋利动机以外,资本主义制度还有其它特点。这种制度让那些有夺取能力的人争得大量的财富。据一九二六年的统计,美国财富有百分之六十归于百分之一人民之手,其馀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民所占财富仅百分之四十。又据最近一次之调查,美国人民平均每年收入为七百元,而其中有五百零四人之收入竟超过百万以上。又据一九二九年之统计,百分之十富有阶级所积蓄的,四倍于其馀百分之九十之人民所有积蓄之总和,等于那收入最少的一千一百万家庭收入之总和。对于凡有理性的人,这样的制度,造成不合正义的财富分配,是不能长久容忍下去的。

  资本主义的第二特点是它的争竞性,「争竞是工商业的生命」。所谓争竞就是一个人应该尽他所能的争夺财利。在这一种争夺制度之下,一人得利即等于另一人失利。用于争竞致使善意消亡,嫉妒和私心油然生起,把弟兄友爱之情一概抹煞了。争竞亦常使人作欺诈虚伪的企图,这是常人之情所难于胜过的。许多基督教伦理学家相信在资本主义制度以外,存在一种制度可以更有效的实现弟兄友爱之情,以及服务和仁爱的精神。他们特意指明,作基督徒的应该追求一种经济制度,使得基督徒个人的人生观与社会经济的模式,不致发生这样大的冲突。一切开明的基督徒,不得不灵敏的感觉到,基督教服务的动机,与现有社会中争竞的思想,两下是何等的相互抵触。

  资本主义的第四特点,为其继续不断的阶级斗争。基督教标榜无阶级的爱。资本主义已经造成了两个迥然不同的社交阶级。在一方面有占有阶级,一切生产器具都为他们所有,归他们管理。在另一方面则为劳工阶级。劳工阶级通常无权管理事务,对于他们自身的利益,除非有了劳工的组织,不然是无发言权的。这两个阶级成为对立的形势,而资本主义的本身并无可以使两下调和之路。这两下所有利益完全互相冲突。即或有时偶有调和之可言。其因素并非来自资本主义之自身。在经济方面,资本主义夺去了劳工阶级的独立地位,在这方面既失了独立,在人生的其它方面亦无独立可言,如在政治方面。就经济而言,基督教把人的价值看为至上,要求把财产权看为次要,要使之为人权服务。然而资本主义却把财产权看为首要,把人当作生产财富的工具。在这一点上,资本主义与基督教两下势不兼容。「我们大发其财,是因为整个的人种民族因我们而死,一洲一洲的人口因我们而减少。」(Walter Rauschenbush.Chritianizing the Social Order,p.245)因为这样重看财产权,而不顾人权,实行资本主义的结果总是引起战争。现代战争大都是以经济为原因。

  现代马克斯式的共产主义有好些与资本主义类似之点。许多抱资本主义的人攻击共产主义,并不是因为他们反对它的唯物论与无神论,乃是因为他们要保全资本制度中自私的利益。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二者均为唯物思想,为暴力之源。上面所举资本主义各特点,是不能与一种灵性的人生意义相调和的。人的灵性生活多因资本主义而腐化,在它的怀抱中归于窒息。资本主义并不显然反对基督教,反而依附它,求它的祝福,而且太多时候竟公然蒙了它的祝福。然而这却是最大的危险。资本主义这样利用基督教而得的成功,常把基督徒蒙蔽住了,而看不出这两下相互矛盾的地方。

  那些攻击资本制度的基督教伦理学家,谴责这种制度,因为它是建立在唯物主义之上,因为它以争夺财利为出发点,置物权于人权之上,引起战争。他们也感觉得现代资本主义与基督教的人生观立于敌对地位。(参贺川丰彦之著述及Barclay 着The World Mission Of The Christian Religion;均对此点有透彻发挥)。失业以及因繁荣与不景气之循环而引起的社会痛苦,致使人们对这种经济制度之建立基础发生疑问。

(二)合作

  合作包含有相互扶助之意,使大家有一共同目的。合作可以养成好意,以及团结的精神。友爱的心也可由此促成。个人的智力技能,在合作条件之下,可以用来完成群众的利益,而不为一己的私利作想,因为有这些好处,所以许多人把合作运动看为一种促进社会基督化的方法。因为资本主义制度缺点很多,所以现代人士都注意到这一运动。合作运动可以从工业中消除谋利的动机。只要政府准许资本主义照样进行,这种运动并不想用政治的势力去求改革,它也不提倡革命,又不凭藉任何武力。它也不像社会主义,因为它不提倡财产国有。它所攻击的只是为少数人的利益而生产分配,不为多数人的需用作想。它要用实用与服务来代替义。

  合作运动在历史上也并非新奇的事。人很少知道有这回事,是因为这运动不作宣传,也不必要宣传。这运动积极开始于十八世纪之下半期。到了今天,世界各文明国家大部分的买卖都是用这合作的方法。世界最有名的合作社要算英国北都罗克兑(Rochdale)所办的这合作社办了将近一世纪之久,大半成功的合作社均以此为榜样。它的起源是这样:一八四三年冬季在罗克兑城中,有些织布匠人,聚集讨论改善他们的经济状况之道。把劳工组织起来谋求工资增益在他们看来似无补于事。于是他们计划开办一所合作社以求减少生活费用,于无形中增加工资。这著名事业是这样开始的。为征集开店所需资本费了些时间,但资本终于征集够了。在店门开放的时间内,各社员轮流充任店员。店中货物仍照市价售出。但顾主得按购物之多少分得利润。又将利润之一部分充保留基金。原来投资的资本按当时的流行率算息。社中事务每个社员不论股分的多少,都有投票权。这种办法无非要把财产价值置于人权价值之下。这种制度是不以谋利为出发点的。由购物多少所得的利润,不算利益,不过是将物价退回一部分。合作社的经理有一定的薪俸。照这种办法不必取消私有制度,也不必废除交易,更不必因图改革把一种文化消灭。合作社也不消灭私人贸易。它的活动无非是稳定商务和交易。罗克兑的办法作了后来 多成功的合作社之基础。合作社的办法消灭了争夺的气息,代之以服务的精神,至少使得服务的精神有能表现的馀地。这运动所提倡的原则是不能反对的。假如个人或公司应该占有管理个生产分配的机构,一个合作社岂不也可以这样作么?这运动还有一个伦理的含义,那就是可以省去一些无益有害的广告。凡是合作运动成功之处,合作思想的教育亦必发达,与其它社交生活亦有很大的利益。

(三) 劳工

  在牛津所开生活与事工会议,对这问题采取了如下立场:「既然上帝为人的福利而规定劳工,其中自有它的价值和尊严。工作是人所当行的本分,是应当重视的。在工业上,总不可把劳工看作货物,人应当在日常工作上,承认成就他基督徒的天职。工人,无论在田野或工厂,所得工资应该能以维持生活。所处环境当清洁卫生,凡与工人福利有关的事都当有发言的权利。」(The Church And The Economic Order)

  美国基督教协会,订有一种社会信经,其中关于教会所当采取的立场有如下各点:「一切保全己身应享的权利;财富更普遍更合正义的分配;在生活的起码工资以外,工人对于工业和农业的生产要有一分合理的享受。担保城市和乡村的工人,不受劳工情况的损害,免去受扰和致疾的危险。关于疾病、失事、养老,以及失业的社会保险。工业生产普遍增加,工作时间随之减少;七日之中至少有一日休假,以期每周工作日数逐渐减少。女人工作当订特别规章,保证她们的福利,以及家庭和社团的福利。雇主和雇员同有权利团结组织起来,争取一己的利益;两下有权保护自己,两下亦有为社会福利工作的义务。

  公理宗的社会行动协会对于这问题(一九三五)亦有如下的话说:「美国工业工人应有组织的权利,不受阻碍;应当有权集体的争取利益,对于决定他工作状况的问题,他应当多享参与的权利」

  南部教会领袖团契(The Fellowship of Southern Churchmen)最近通过了如下的一条议案:「把人的劳力作为货物买卖,把它放在剥削者手中作为工具,这种观念我们拒绝,因为这种观念违反男女人们参与经济生活组织中应有的权利,不把他们看作负责的人格,而把他们的地位看作与一架现代社会的机器同等。因为我们相信人的价值超过财产的价值,所以我们主张一种以服务为动机的经济制度,来代替这种以谋利为动机的制度。我们相信要维持工人的自尊,唯有让他们自由参加有组织的劳工运动。是以我们主张工人都要加入工会,而且要教导我们教会的教友们,欣赏护卫一切男女人们集体为争取利益而行动之权利,但不要用合法或不合法的暴力. 」

  罗马教会,尤其是经教皇利欧十三世(Leo XIII) 和庇乌十一世(pius XI )发出通谕之后,不但承认了劳工有组织起来集体争取利益之权利,而且有此必要。

  国家政府应该保让劳工团结组织起来,达到集体争取一己利益的目的。在目前经济制度之下,单独的一个工人想要抵抗偌大的工业机构是不可能的。有的雇主对工人抱提搞态度,这种态度也许不可厚非。不过,若将工业的管理改变一下,这种由提搞主义(paternalism)而来的利益依然可以保存。而且,假如不是因为对有组织的劳工运动发生恐惧,也许连这提搞主义也不会有。还有,提搞主义并非民主,它也不让劳工对他一己的工作状况,发表任何决定的意见。工人也享有工业一部分的主权,那就是他的工作。工作与机器一样同占一部分主权,如果民主要实行,出力工作的人对于如何应用他的力气也得有所主张。工作与工资之多少普通是工会争取的目的,但有时也有事实证明,工会之组织使女工不受侮辱。

  为护卫它的权利起见,劳工是该组织起来的,但追求社会全体的利益,不妄用组织而来的权力,也是今日工人应负的责任。


第四节 违法与犯罪

  国家应该保护公民免受罪犯以及一切违法行为之害。讲到罪犯,我们应当记得犯罪不单是个人的事,乃是由个人与社会秩序联合产生的。国家与教会同有职责,把使人犯罪的原因由社会挪去。如果国家改革经济方面各种不良的制度,一定可以减少许多犯罪的行为;例如:为公民设各种正当的娱乐和运动,消除那直接或间接使人犯罪的童工制。国家和教会对于安定结婚的生活以及免使家庭破裂,都有许多事可作。儿童犯罪的事与家庭分裂有密切关联,应以后者之挽救补救前者。

  照基督教的精神讲,作奸犯科的人应该设法对付,但不可以报复的态度出之,应该由改善的观点出发,社会秩序应当维持,但要用改善罪犯的方法。对罪犯不可纵容,虽当同情因罪犯而牺牲者,不当同情罪犯,但以基督教的精神来说,还是要以人道对罪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章,就是那些对罪犯加以严刑酷罚的记录。非人道的刑罚只有使罪犯的人生更加恶化。监狱中最成功的看守,均将罪犯所应得的自由和特权尽他们享受。这就是寓刑律于人道之中的一种原则。囚犯在狱中也应为之安排合适的工作。古谚有云:「 懒惰人的头脑是魔鬼工作的场所。」把这句话引用到囚犯身上,更为恰切。囚犯由监狱中出来应当作较好的公民。达到这目的可用的方法,如:学习手艺、各种教育、提高健康的体育、图书室、宗教训导和感动。囚犯出监以后当有合适的职业以及恢复生活的指导。

  许多基督徒认为死刑是不能与基督的精神相调和的。在新约中他们找不到根据。他们注重人性能被改善的思想,而指明死刑却将这个可能消没。他们也注重人的生命是由上帝而来的事实,只有那赐人生命的主才有权利把人的生命夺去。其它反对死刑的理由,如:不能一例平等的执行,有冤枉的可能,根据统计,死刑并不减少罪犯。在执行死刑的国家,并不比废除了死刑的国家,少有犯法的事。而在那些废除了死刑的国家中,犯法的事平均并未增加。

第五节 战争

  基督教的创建人称为「和平的君」(赛九:6)。耶稣申斥当时军阀主义的弥赛亚思想是很显然的(太廿:1-9,廿六:52)。耶稣虽未明说反对战争,但他整个思想的精神是不能与战争调和的(参太五:9、22、39、44)。耶稣与他以前时代先知的理想,都是一个无战争的世界(赛一:4;弥四:1-5)。初期基督徒的一般态度也是反对战争。要等到康士坦丁时代,国家与教会携手,武力主义才在教会中打下根基。(参American jour-nal of Theolgy.Vol. XIX, Art, by Prof. Mcgiffert)

  战争的本身以及种种引起战争的原因都与基督教的精神抵触。引起战争的一个原因乃为国家主义。基督教能承认一种贤明的爱国主义,但不能承认一种否认天下一家的爱国主义,或是否认上帝的旨意高过国家主权的爱国主义。另一种引起战争的原因为经济的私心利己。就是从经济的观点来看,现代的战争也不显明是一种有利可图的冒险,而基督教又坚决的主张人的价值高过财产的价值。把人当作炮灰,来争取权利或保护财产,都是基督教所不能容忍的。制造军火的商人以及军阀阶级所作宣传,均与基督教精神根本抵触。提倡战争的心理与基督教的精神不可同日语。

  那些对于消弭战争一问题研究最深的人士,莫不一致同意,欲想为世界谋和平,必须使财富在各人与各团体之间有较公平的分配;必须撤消国际间关税的壁垒,使各国间经济水准不致相差太甚;对种族与人口问题要抱宽大态度;对其它民族的愿望和需要要有更大的同情。这样的态度都是出于基督教的精神,如果基督徒的态度是解决战争的唯一方法,那么,战争便是违反基督教的。用战争造成违反基督教的态度,如何与基督教符合呢?想要保证和平,必须有眼光远大的政治家,根据基督教的原则为和平设想。资本主义制度中所包含的反基督教态度,就算不是唯一的,也是造成战争的最大原因。C.O.P.E.C.报告中有话说:「任何战争均与耶稣基督的教训和精神背道而驰。对一切造成战争的政策,教会都应该反对,教会也要主张,凡为良心所主使不愿参加战争的人,都当免除兵役。在任何争执未经法院公断之前,教会不当支持战争,如果公断不被尊重,亦不可支持战争。」

  美国基督教会联合会所编社会信经第十六条有云:教会应该主张「废除战争,尽量裁减军备,参加一切用和平方法解决国际争执的机构;建设一个合作的世界秩序。」

  该联合会又在一篇宣言中有云:「 我们相信战争违反基督的精神,与我们所承认的相爱如弟兄的福音大相抵触。战争是危害人类最大最深的社会罪恶。战争所用的方法,所激起的情绪,侮辱基督所讲人类互相信赖、友爱、宽恕、帮助的天国。我们知道战争的凶横、残暴,由于现代科学的进步益加可怕,不但威胁文明,而且将和平的君王置之度外。」

  我们主张一切教会机关再不要为战争所利用,只用必然促进和平的工具。基督的教会不可被人利用作为培养国际间猜忌和仇恨的工具。教会不可赞成或拥护战争。支持战争,便是推翻我们认为我们相信的福音。

  「唯有上帝是人良心的主,故此我们主张,国民地位之获得不能以参加战争为条件,违反个人道德的信念。我们相信以参加战争来试验国民之忠诚,不但对个人不公道,而且违反社会公众的福利,又与建立一个国家的理想于政治和宗教的自由之上的理想相抵触。我们的国家需要那些百折不挠服从良心指使的国民,他们只以上帝为生活和行为最高的权威。国立教育机关不当强制施行军训,政府不当把效忠于国家或效忠于基督视为同等,使人左右为难。如果真有这种难处发生,我们唯有跟随基督!.」

  关于战争问题,教会人士抱有三种不同的态度。一种人以为当战事发生,服从政府的命令去从军,乃是基督徒的本分。把道德的责任交由政府去负,这样一种态度真有些不合新约的基督教精神,因为当时使徒们也曾抗拒政府,说:「顺从上帝,不顺从人,是应当的。」(徒五:29)

  第二种人的立场是以为基督徒可以参加正义的战争。但如果我们以此为参战的条件,我们须要知道,就那些发动战争的人说,任何战争都是正义的,至少要等到战争平息之后,方不作如此宣传。

  第三种人则取非战态度。这种人决不以恶的武器去对付恶,因为知道这样行只会足以增加恶。就是有野蛮人前来侵犯文明,也不好用现代战争的毁灭方法,去扩大野蛮行为,以求制止。抱非战主义的人,对于侵略的行为,也无需采取一种中立态度。他可以采用各种可能的劝导方法,不假恶的势力以任何助力,但不要采用任何暴力。以暴力对付暴力,只会助长恶的势力。基督教的非战派坚决的相信战争违反耶稣的心意,因为他明明地对彼得说过:「收刀人鞘罢,凡动刀的,必死在刀下。」(太廿六:52)基督教和平主义派相信,那最后的胜利不归于恨,必归于爱。


第六节 爱国主义

  爱国主义是说一国国民为国效忠,自愿牺牲为国服务。爱国主义并不为对国家所作牺牲或所服之务下定义。通常人都拿军国主义的名词,来解说爱国的意义。

  有生活力的宗教,常与那些冒充爱国主义思想相冲突。旧约中第一位留下有著作的先知,就是因遭不爱国的攻击,而被放逐(摩七:11)。使徒保罗也常受不忠于国的攻击(徒十六:21)。耶稣所受的诬告,也有一种不忠于国。路廿三:2记着:「 我们见这人诱惑国民,禁止纳税给该撒,并说自己是基督,是王。」

  有一种自命为爱国的态度是与耶稣基督的福音绝难调和的。任何爱国的行为,如果建立于虚伪的宣传,或对别国人民心怀仇恨,都是不能与有生活力的宗教相调和的。在战争期间伤亡最大的要算真理,战争的精神是要由制造谣言,宣传敌人方面如何残暴凶杀,来支持振作的。事实上,一切战争贩子在战争期间都坚决主张采用这种造谣的策略,而且要在发动战争时,或在战争发动以后,能成功的继续进行,并求忠于真理,是很难的,也许是不可能的。如果把爱国主义建立于虚谎欺骗上,绝不能为基督的精神所容忍。

  虽然,爱国主义也是一种德行。基督徒可能爱他自己的家,比爱别人的家更甚,因为是他自己的,他这样作是自然的,也是合理的。但爱他自己的家,无需仇恨别人的家,也无需拿爱自己家的态度去爱别人的家。基督徒也可同样爱自己的国甚于别人的国,自己的国旗甚于别国的旗,欲求这种爱国心合乎基督教的精神,对于别的国家便当常怀善意。正如同爱自己与爱别人可以并行不背,爱国心与对别国怀好意的心,也可以相得益彰,不必有所抵触。在任何情形之下,基督徒必须铭记不忘,人类中一切人种民族都是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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