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苦，我知道-----致我的生物同行
岁末盘点，发现自己还欠着几笔账。今年我曾经收到过几封长信，读者向我询问生物博士后话题，向我倾诉内心苦恼。这些读者有的在美国，有的在国内。有的刚毕业，有的已是婆婆级的博士后了。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是否课题顺利，请相信我能理解你。你的苦，我知道。
其实任何行业要想做到出类拔萃，都不容易，生物领域当然也不例外。做了多年的博士后，我的感觉是，做生物之苦，不仅在于体累，而在于心累。搞生物科研，大部分时间或是在黑暗中摸索最佳实验条件，或是在验证假说。和其他行业相比，生物研究成功的时候少，失败的时候多。有时候你天天忙得昏天黑地，还没什么结果。如果老板逼得太急，那种苦，就像婆婆催促不孕的媳妇生孩子似的，内心失落之感很难避免。
不容置疑，生物领域肯定有成功人士。但你是否具备成功的素质，这很重要。除了好课题，好机遇，你是否甘心为科学献身，是你能否成功的关键因素。比如说我自己吧，虽然我可以搞生物科研，也能出不错的文章，但我骨子里是拒绝苦行僧的科研生活的。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需要我周末或者是节假日加班时，我对科研的抗拒之心可谓是辽阔高深。当我有机会逃跑的时候，我就高高兴兴地溜了。如果你和我的心理素质差不多，那你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继续搞生物研究了。尤其是女孩子，将来做了母亲之后，一面是哇哇大哭的孩子，一面是嗷嗷待哺的细胞，一旦有选择，就会有痛苦。
记得上中学时我学过马克思的一段语录，当时是知其言不知其所以言。做了多年的研究以后，我终于深深体会到这段语录的深刻涵意了：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是的，能够在生物领域获得成功的同行们，都是不畏劳苦的人，也是我学习的榜样。
写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一句成语，镂冰雕朽。古人云，“镂冰雕朽，终无必成之功”。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搞生物研究就是化腐朽为神奇。你别瞧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毫不起眼，诺贝尔生物医学奖就是从瓶瓶罐罐开始的。就连我们女人美容制品的研究，也离不开生物模型。
去年我遇到一位纽约华人，她的研究课题就是胶元蛋白对老化皮肤的再生和修复作用。你知道她的实验模型吗？用紫外线照射细胞若干时间，模拟皮肤细胞老化，然后再往细胞培养液里加胶元蛋白，再观察皮肤细胞修复时的基因表达。这个题目听上去一目了然，也很振奋人心，我听得都要往实验室跑了。但据她介绍，当时她的实验不太顺利，不仅细胞没年轻漂亮，她却为此憔悴了不少。
这就是生物研究，这就是生物研究者需要面对的生活。如果你能承受这种压力，你就踏踏实实好好干吧。不管别人挣多少钱，你对生物研究得有“不以外物汨其至精，不以利害污其纯粹”的胸怀。如果你不能胜此重负，壮士断臂另求他路也未尝不可。搞生物研究做博士后，要么踏踏实实，要么一走了之。怕就怕三心二意，又没有突出重围的勇气和信心。如果是这样的话，搞生物研究就只是一种混饭的手段，这种日子混得辛苦而低廉。
谁知乌之雌雄，谁知生物之苦？生物博士到底该何去何从，你得尽早拿主意。因为“念我独兮，忧心殷殷”的日子不好过。
12/28/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