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在網上讀到一則新聞,大意是某中國名牌大學碩士生向其父要錢不成,並嫌他無文化,對其生父大打出手。昨天又看到一段視蘋,在南方一城市,有一北大碩士出身的公務員,因父母服侍其太太不周,暴打並咬傷其生父。畜牲!
人活到中年,見到的東西當不算少。有時見得愈多則愈發胡塗起來,所謂花多眼亂。小時候,總覚得只要好好地把書念好,長大就會成為一個有文化的人。現在想來,答案是末必。
我有一位舊日的鄰居,人們都叫他用先生,他口袋擱着好幾張中外學位證書。來到加拿大,先是軟件業很熱門,便讀了一個軟件博士。後來,這行不走俏,他又去拿下一個醫療護理方面的證書,生活才相對地穩定下來。可謂數張"王牌"在扼,國人在外生存之艱辛可見一斑。
那一年,他們剛搬到我們的隔壁。前一個房主是葡萄牙人,他們有愛花草的習慣,門前屋後栽種了挺燦爛的玫瑰和長青樹。我們的新鄰居入伙開始的兩周,一切如常,花草依然。始後的一切都翻了天:先是門前的花被牽掉,取而代之的是青葱;然後屋後的長青樹也被連根拔起,開墾出一方肥地種菜。一派生產繁忙的景象。在加拿大,屋后你愛乾啥都可以,但門前可要盯着點。雖然葱遠看與青草無別,但近看則實在有傷風化。家家門前都是花,唯我這新鄰居的門前郁郁"葱葱"。他的哲學是,絕不種不能吃的植物。唐而煌之地把門前的電線桿也占用作為他的瓜菜棚架,實在大煞風景,弄得你哭笑不得。
對于這些在大鍋飯文化長大的人來講,私有制無疑是一堂必補的課。在私有制社會里,各人自掃門前雪,無可厚非;至於他人的瓦上霜,你亦無權管,除非他邀請你幫忙。我是這樣理解的,私有制即是保護個人財產利益的契約,這里並不特指某一個人,而是全體公民的個人權益。一個人在自己家里做什麼事情都可以,但如果在你的家門前脫光光,那就影響另一個私人的生活了。有一次我在公園寫生,路人行過,站得遠遠,很有禮地請求:是否能看看我畫畫。我心想這公園是公共的,你愛乾啥就乾啥。但是我還是很感激她們的善解人意,因為她們生怕打擾我工作。這就是私有制里的"度"。私有制是建立在人們對私有權力的認可。在對他人利益獲得遵重時,才有權力談論個人自由。自由不等于亂來。初出國門,人們常常找不到在自由與約束之間的杠杆,以至經常做出一些沒有文化的舉止。不要忘記,私有制是人類諸多文化的一種,文化在我看來並不是我們手中通過考核獲得的證書。文化應該是指人類在與自然交往中對約定俗成的生活方式的一種默契。它是長期積澱而成的。由此可見,一個從末上過大學的人,未必就沒有文化;反過來,一個渾身文凴的博士完全有可能做出沒有文化的舉動。
文凴與文化實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二零一一年十一月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