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这是一篇没有写完的碎片。从春天写到夏天写到冬天,以为可以成为一个系列,结果却是碎碎叨叨不成气候。先贴两段,也不枉打字的功夫。】
【脑海里的故事】
机场,对很多人而言,是无奈、无聊、烦躁和归心似箭。可是,我喜欢。这里总是让我回想起很多人和事;候机的时候更可以纵情发呆,在脑海里天马行空,然后,在登机的时候无痕地删除,穿越回现实。
有时候,我会突发奇想,热切期待能写一个成型的故事,最好是情色小说。如果有这一天,我不会去咖啡店或酒馆,更不会枯坐家中,我会抱着电脑去候机大厅。
当然,我为自己这个想像而发笑。
别说没那份才华,就是有,女人写情色小说基本是不靠谱的事。年轻时,写情,人家说你为赋新词强说愁,写色,人家说你用身体写作;中年了,写情,人家说你没长大,写色,人家说你性饥渴;你本着经历而写,人家说好可怜,蹉跎一番只剩回忆;你本着想像而写,人家也说好可怜,啥也不趁只好瞎编……这些不是我小人之心,是我东一眼西一眼看来的评论,我只是PUT TOGETHER而已。
那么,写自己的故事,让别人去说吧?对啊,就自己写在脑子里,自己化在肚子里得了。就像我女友说的:“哼,你以为天马行空就能搞出一个杜拉斯?”可不是嘛。
【初春的一个片段】
黎明时分,赶最早一班飞机。天色尚早,决定去高速边的DINER吃早饭。
服务员睡眼惺忪,领班是个半老的男人,奇怪地上下打量我。我知道,我看着有点怪:春寒料峭,却穿着连衣短裙,加一件薄开衫,外面不是冬大衣而是风衣。他看看我,再探头看外面我的车,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我一个客人,于是,领班亲自来招呼,絮絮叨叨。我向来不爱说话,尤其出门在外。快速点了套餐,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早间新闻。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位老人。老先生应该有八十多了,腿脚不是很灵便,耳朵也不好的样子。那对夫妻对老人还挺照顾,但老人总是有点唯唯诺诺的感觉,可能,老了,反应慢了,即使是点菜这样的小事,也变得有压力了。
看到他们的车,是邻州的车牌。不知道这么早,他们为何在赶路?也许,是接上老人去什么地方?也许,是把老人送到哪里?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到我的父亲。曾经那么有魄力有活力的父亲,正不可挽回地渐渐老去。尤其,我不争气地想到多年前,父亲在美国时的一些人和事。并不太糟糕,父亲至今还常回忆那些点滴。但我总觉得,如果,我有今天的气魄和能力,不让任何人、任何事RULE MY LIFE,我可以做得更好。愧疚和沮丧,总会在不经意中淡淡浮现,永远,永远……无法释怀。
看到邻桌那个谦让地笑着的老者,想着父亲,我不争气地红了眼圈。我黯然的脸色,加剧了领班的好奇,他借故问我要不要续咖啡,又想没话找话。
我从来不喜欢话多的男人,而且,是一个陌生人。我淡然地说了谢谢,又转头去看电视。我其实想告诉他:我只是一个奔波的女人;穿成这样是因为下了飞机就要高二十多度;黯然是想到了我的父亲。没有什么值得说的故事在背后。
那个凌晨,店堂里若有若无地飘着电视主播做作的声音,窗外是微明而苦寒的天色,三拨人各怀心事。这个场景,至今难忘。
(写于2011年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