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
(1)
爱就是被美丽了的心情。
第二天,和平起的很迟,从洗漱间出来来到客厅,才发现朋友一家都走光了。他急忙穿好衣服,连早饭也没吃就献身与刺骨的北风中。
当夜幕降临时,人进入到以个体为主的世界里,即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会膨胀起来,就像一个突然被充了气的皮球,即便入梦前的恍惚也会像白日梦那样圆满,因为那里是一个人的世界。但一到阳光下立即成了现实的玩偶,一切都显得苍白和虚假。和平想了整晚的计划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被从脖子里钻进来的冷风化为乌有,连四肢都变得有些僵硬了。
进教室时,和平甚至没敢看Lisa一眼就坐下了。如果一个人心里有鬼,就很怕被别人看出他的心思。而越是这样就越会疑神疑鬼,也越想伪装自己和诚惶诚恐。他坐在Lisa边上,脖子却像被人固定了夹板似的别扭。Lisa在老师转过身子往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小声地问:“睡落枕了?”
和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由于紧张,他的了声音一下高出许多分贝,全班的目光顿时像聚光灯一样同时扫向他俩。和平马下意识的低下头,羞得满脸通红。40分钟的一堂课却仿佛像一年那么长,下课的铃声一向,和平有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教学楼,点上一只烟,猛吸了几口,然后扔掉烟头转身返回楼里。
就和平目前的状况而言,谈情说爱绝对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虽然他已经离婚多年。想到那段维持了7年的婚姻,他直到今天仍然心有余悸。就像晚上夜幕降临时,虽然华灯普照,但他的心还保持着自然的底色,连反光都吝啬的微弱和暗淡。在感情方面,他的EQ似乎发育的不够健全,他不是那种三思而后行的人,当年结婚也只是完成任务似的随波逐流,随便找了一个外表漂亮的王姓姑娘。王是个大家闺秀,博士,做事刻板叫真,对外人尚能和和气气,但对和平却严厉的几近苛刻。总嫌他不求上进(不考研),时不时的就拿别人的老公如何如何的话来烦他。而和平一点不想再回到学校里去,他厌恶那些没完没了的考试和让人能变多傻就多傻的教育方式。他讨厌任何形式的束缚,喜欢那种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生活,而他的理想是有一天能做人上人。
30岁那年,他毅然放弃了在省计委计划处处长的肥缺,下海经商去了。这使本来就问题重重的夫妻关系到了崩溃的边缘,不久他们就离婚了,庆幸的是他们没有要孩子。在商海中他把早先对政治的热情全都倾入到他的经营理念当中,加上通天的人脉,使他公司的业务发展迅速,并很快就在业内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现在看来他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包括离婚),尽管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多年过去了,他也先后接触过一些女孩,而且不乏和其中的一些人有过性的关系,但始终都没有遇到过一个让他认为可以爱到可以谈婚论嫁的人。在他的潜意识中甚至有些害怕婚姻,他可以原谅自己在生意上的失败,因为在他眼里钱是身外之物,却不堪感情上的小小的挫折。所以当感情真的降临时,他却常常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选择放弃。久而久之,他慢慢把精力和热情放在了他的事业上,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王老五,只有在老母亲的唠叨中他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单身。
而Lisa 是那种让他一见倾心的女人,但他却不看好他们的结果,因为她首先是一个已婚女人,只是临时落了单,感情有些落漠,和平不想趟这个浑水,他怕自己一旦深陷其中,势必难以自拔,最后弄成两败俱伤,无法收场。那一夜,和平枕着月光彻夜未眠,一种痛痛的感觉始终都紧紧地抓住他思想的每一个触角。
Lisa 是那种很本色的女人,透明的让人一目了然。在到处是谎言的今天,像她这样思想上不经浓妆艳抹的女人就成了男人眼中的稀罕物。这让认识她的男人们很容易产生幻想,并身不由己地想接近她。其他女人会从男人充满欲望的眼神里,很容易就洞悉出这故事背后的内涵,而由妒生恨,并为此疏远她,虽然这不是她的错。然而她自己对这些风月情事似乎却浑然不知,依然故我的特立独行,从容做人。正像她后来告诉和平的那样,她真正意义上的女友很少,几个闺密和三两个知己而已。
困惑让和平不知所措,举棋不定。几天过去了,他仍然沉寂在情感和理智的挣扎之中,他刻意躲避着她灼热的目光和可能造成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朦胧中,却总是有种情不自禁想走进她的愿望,尽管他顽固地不愿意承认!
这天下课,他和往常一样,又想一个人溜掉。但Lisa 却快步拦在他面前,
“今天去我家好吗? ”
和平没有作声。
“还有另外一个别的班的中国人。”
Lisa 说这话时眼里显现出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诚恳,如果和平再说推三阻四说明他心中有鬼。
“好吧。”他慢吞吞回答。
这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国女孩,气喘吁吁地对Lisa说,
“不好意思,才下课,让你们等久了吧?”
“没事,这是和平。”Lisa拉起那个女孩的手说:
“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林小姐,我刚移民时她给了我许多帮助。”
那个叫林的女孩主动伸过手来,和平轻轻地意思了一下,并非常友好地说到:“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他们三人一起上了Lisa的车子,并很快驶出市区,大约半小时左右车子就停在郊外的一座豪宅旁边。
“到了,你两先坐一会,我接了儿子就做饭。”
Lisa边说边把他们让到屋里,端出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又为他们每人沏了杯茶,然后就出去接孩子去了。
和平把身子沉在沙发里,身上的冷气还没有退去,就被房子里弥漫着的淡雅香味陶醉了,这是一种能让男人无限神往的味道,好像从一个遥远神秘的谷底飘浮上来的,和平有些浮想联翩。这里的一切对和平而言非常陌生,到处充斥着的女人气息,柔软,神秘和温馨。当和平的目光扫过那些看似摆放随意,却无处不弘扬女主人独具匠心的审美意识和追求高贵品质的高档家私时,心里又多了几分对女主人的爱慕。。。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Lisa领进来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快叫叔叔,阿姨好。”
“叔叔,阿姨好!”小孩子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声,头也没抬一下就跑到电视旁边席地而坐,在动画片的热闹中安静下来。
Lisa脱去外套,扎上围裙,洗手,然后麻利地搅起馅来。
“吃馄炖好吗? 我已经和好了面,很快就能让你们吃到嘴里。”
和平和林几乎同时说道:“好啊!”
看着Lisa一身家庭主妇装扮且不停忙碌样子,和平的心被一种莫名的激情深深地笼罩着,如梦如幻。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走上前去,把这个可爱的女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行。此刻和平未饮已醉,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也许女人们自己并不知道,当她们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时,她们在男人的眼里才是最美丽和最性感的,同时还会带给男人们一种非常安全和踏实的感觉。什么是家? 天底下没有任何东西比一个善解人意,即像母亲又像情人的女人更能带给男人一种切实的家的感觉。一种久违的颤栗一阵一阵地拽扯着和平的神经,就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极具诱惑的磁场强烈吸引着他,并唤醒了他熄灭已久的欲望火种,在他强壮的躯体里开始燃烧起来。
但理智很快又把他重重地按在沙发里。吃过饭他立即打电话叫朋友过来,此刻他就是想尽快逃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的温柔之乡,他自以为见过和经历过很多的女人,可是没有那个女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彻底俘虏了他那有些玩世不恭的心。此刻欲望和理智像两只疯狂的野兽激烈的在和平的心里搏斗着,让他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和平做了许多很荒唐的梦,他和一个看不清楚面孔的女人缠绵悱恻并不停地做爱。。。。。 在有些异性之间如果遇到对的人,心就没有距离,一旦相遇,就一定有故事发生。否则即便近在咫尺,也会视同陌路。
(3)
自从做了那种梦以后,一种前所未有的犯罪感时刻压迫着和平。他甚至觉得亵渎了她的纯洁,以至于总是躲避她善意的目光和殷殷地关切。 和平是见过世面的人,想当初在国内做生意时,什么灯红酒绿的场所他没有见识过,而陪客户消遣荒唐是必修的功课。也许那时只是逢场作戏,所以从未上心。维护好客户,最终把钱放进自己的腰包,才是他那时思想的重点。
但这次不一样,他的心不再完全属于他自己了,他会莫名其妙地关心她的一切,他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和言谈举止。上课时,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去窥视Lisa白皙的脸上跳跃着的红晕和那些优雅的举止,当她被老师叫起来发言时,他会跟着一起紧张,仿佛站起来的不是她而是他和平。这种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牵挂,没日没夜地折磨着和平的每一根神经。那些日子,和平消瘦了许多,但却精神焕发。在他的潜意识里,她就是他的女人,不错,就是他心中向往已久的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
星期五课间休息时,和平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望着窗外漫天舞蹈的雪花,心里满是惆怅,移民考试已经过去快十天还没有结果出来,恐怕凶多吉少。
“嗨,一个人想啥呢?”
Lisa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了的身后,一脸灿烂的笑着。
“没什么,上课了吗?”和平心不在焉地反问了一句。
“还没有呢,我家的下水道堵了,下课以后能不能请你到我家去看一下?” Lisa 眼里写满了恳求。 “我还是吃过晚饭再去吧?”和平心里答应了,嘴上却客气着,
“不要了,我给你炒几个我们家乡的小菜,我陪你喝点红酒,不伤身体的。”
Lisa的脸上突然飞过一片红晕,很像夕阳中的彩霞,迷离的目光被散乱在额头上的刘海敲打得越发零乱。和平不忍心正视她的羞涩和心虚,女人为掩饰真实的做作,有时连孩子都骗不过去的,他深知修下水道就是一个托词。而她真正的目的是想他去她的家里,她一定喜欢是也他了,她和他一样寂寞。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和他做什么,也许她只想和他聊聊天什么的,想到此,让和平先前的紧张情绪有些释然了。
“好啊,我也露一手,让你也见识我的厨艺。”
和平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把Lisa脸上的慌乱遮掩得干干净净。
“走,课不上了,咱们现在就去你家,我们在大门口会合。”和平的豪气一下子被激励了起来。
说完头他也不回地快步进了教室。收拾好书包,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梯,站在大门口等待着Lisa.。了大约十分钟,Lisa 的车停在他面前。
“你从那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出来呢?”和平一脸诧异的问道。
“先上车!”Lisa 的表情像被解放了似的奔放着自由的张力。
和平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欲望的火焰一下子就被两人世界里的默契点燃起来了,和平几次都想把Lisa揽在怀里,但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冲动。但他心里明白此刻的Lisa不会拒绝他爱的孟浪,他仿佛听见她灵魂里的呐喊声和肉体里的挣扎。这让他浑身颤栗不止,他努力地把头子转向车窗的一边,极力淡化欲望不羁的张扬。
车在Lisa 家的院子里停稳后,和平的情绪也随之安静下来。
他们进到房子里,Lisa给和平沏了杯浓茶,然后就去准备饭菜,和平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份中文报纸试图分散注意力,但他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Lisa 身上,甚至她的呼吸都在他的感觉中被放大了几倍。
“你要不要也做一道菜?”
Lisa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平知道她和他一样在盼望,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同时又对这一切未知的结果充满着恐惧。他们在内耗,都在等待着对方率先主动捅破那层薄的不能再薄的道德衣裳,盼望着裸露彼此灵魂和肉体的真实。
和平走到炉头附近。“你家洗菜用什么盆?”
他甚至不敢正视近在咫尺的Lisa。
“给你。” Lisa的声音有点混沌不清。
他的手去接盆的时候却无意中碰到了Lisa的小臂,他们同时像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去,咣铛一声,盆掉在了地上,两人楞了一下,双方的心思都在对方的瞳孔里被无限地放大,并解读出彼此的需要。热血带着窜升的体温像爆发的火山一样喷薄欲出,和平再也抑制不住欲望狂野的翅膀,他忘情地伸开双臂紧紧地把Lisa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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