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杀大卫未遂,更加剧了扫罗的紧迫感——如果不尽快除掉大卫,就不得不明着和他摊牌,但扫罗实在无牌可出,所以必须来黑的。鉴于约拿单力保大卫的教训,扫罗这次不再通过朝臣,连夜从贴身的宫廷护卫中选出一些勇士,都是武功高强、忠诚可靠的便雅悯人;成立了一个专门猎杀大卫的别动队。扫罗亲自挂帅,由卫队长负责带领搜捕,福临负责在宫廷内外布散耳目、封锁消息。福临估计大卫夜间赶路,不会走远,就差人快马加鞭,方圆数十里密布眼线。
天刚亮,福临就匆匆来见扫罗,附在扫罗耳旁说:“大卫逃到了拉玛的拿约,躲在撒母耳那里。”扫罗大惊——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在以色列全境,那是扫罗唯一忌惮的地方:撒母耳不仅是以色列律法与道义的大旗,而且也是舆论的焦点。大卫逃到撒母耳那里,比穿越到某个大国的领使馆更具爆炸性。
扫罗命人找卫队长过来,与福临一起商量对策。卫队长说:“既然这样,不如干脆包围撒母耳的府邸!”“不妥,”扫罗立即否决:“绝不能惊动撒母耳!”卫队长不知扫罗心中的隐痛——那样做等于昭告天下,大卫的确是撒母耳膏立的新君。福临却心领神会:“先派差役向撒母耳请安,再好言请大卫将军返朝。如果大卫不回来……”福临狡佶一笑,扫罗马上说:“好,立即派差役出发!”
大卫果然逃到撒母耳那里。自从少年时受膏,大卫就再也没有见过老先知;如今一别多年,大卫已从一个旷野牧童称成长为身经百战的将军,老人家景况如何呢?一见面,大卫感到悲喜交加:喜的是老人家不仅身体康健,而且弟子满堂;悲的是自己受膏多年,还给老人家徒增烦扰。大卫将扫罗三番五次谋害自己的经过讲述一遍,好像对老祖父诉说自己的委屈和惊吓,不觉垂下几滴英雄泪。
撒母耳却说:“这些历练都是好事,你还须颠沛一些日子。但是,耶和华赐你怎样的日子,也必给你怎样的力量和胆识!”撒母耳略微停顿了一下,说:“你且到楼上回避,客人要登门了。今天让你看场好戏,你就知道耶和华废掉了扫罗,坚立了你的王位!”说完,撒母耳就出去,招聚起一班弟子开始祷告。不多时,弟子们都被神的灵感动说话:“外邦为什么争闹?万民为什么谋算虚妄的事……”[1]
“请问,撒母耳大人在吗?小的奉国王之命,给大人请安!”大卫躲在楼上,从窗户往外看,见两个差役站在大门口,心中暗惊。撒母耳一边带领弟子,一边吩咐差役:“进来吧!”二人迈进门槛儿,却不料,身不由己地摇晃起脑袋来,跟着撒母耳的弟子受感说话:“世上的君王一齐起来,臣宰一同商议,要敌挡耶和华并他的受膏者……”
过了一会,撒母耳将二差役引出门外,说:“回去报信吧!”二人立即恢复常态,吓得面如死灰,跑回扫罗那里。扫罗闻听,倒吸一口凉气,但是不甘心,说:“再派人去!”岂料如此三次,次次无功而返。扫罗心中惧怕:当年自己寻驴,撒母耳未卜先知,把自己心里所想的都说出来了;看来,撒母耳不减当年!最后,扫罗决定亲自前往:无论如何,我扫罗也是耶和华的受膏者。于是披戴整齐,登上御驾,很快就出了辕门。到了西沽的大水井旁,扫罗忽然命令停车,心中感觉没底儿,下车徘徊好一阵儿。正犹豫不决,忽然脑袋一晃,如灵魂出窍,不可名状。只见他目视前方,说:“福临啊,你们都回去吧,我去见撒母耳了,嘻嘻!”随从人员当时吓得不知所措。卫队要紧跟前往,扫罗却说:“都不要去了,免得对神不敬!”福临叮嘱卫队长:“你们暂且在此等候,看来国王并无大碍,可能也是受感了。”福临就跟在扫罗后面,一直来到拿约撒母耳的住处。
扫罗一进门,就加入撒母耳的弟子,受感说话:“我要挣开他们的捆绑…脱去他们的绳索…”众人都指着扫罗说:“那坐在天上的必发笑,主必嗤笑他,在烈怒中惊吓他,说:‘我已经立我的君在我的圣山上了…’”
大卫在幕后正看得出奇,忽见扫罗停止了说话,来到撒母耳面前,将自己的权杖、王冠轻轻放在老人脚下;接着开始宽衣解带,从外袍到内衣,一件一件地脱下来放在众人面前,然后赤身露体,躺在撒母耳脚前。众人围着扫罗继续受感说话:“现在你们君王应当醒悟,你们世上的审判官该受管教。当存畏惧事奉耶和华,又当存战兢而快乐因为他的怒气快要发作…’”撒母耳对着楼上的大卫说:“下来吧。”大卫下来,看着八尺大汉扫罗,赤裸裸地躺在瘦小的撒母耳脚下,不由心中充满敬畏。
扫罗赤身露体躺了一天一夜。这个只要王权不要上帝、却又装模作样利用神权巩固王权的扫罗,被膏时就受感说话,最后还是因受感说话而被神解除武装,又被神扒下王权的外衣。因此,扫罗给以色列留下一个家喻户晓的成语:每当说某某事与某某事不相称或不合宜时,人都会说:“扫罗岂在先知之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