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章,搞笑篇
待到江朗揣着海鲜包肥哭胖(Coupon)兴冲冲跑回公寓时,飞虹已经走了,桌上留有一张纸条“哭胖男,李二先生回来时请招呼一声,白城管叫我回去面壁了。”
江朗哭丧着脸去找李花姥姥。门铃叮当响过,开门飘出一个和服女孩。江朗擦了三遍眼镜才看清她胸口的牌子。
“盖步卉帖?盖女士,日本人滴?”
“嗨嗨,什么眼神!换件衣服就不认得了?步是本姓,盖是没准会嫁的夫家姓,本姑娘名卉帖,字飞儿。就兴别人叫你洋名荷西,俺就不能文化一回?姥姥昨晚跳华尔兹扭了腰,还在理疗。说吧,找姥姥和我什么事?”
江朗跟飞儿进了院子,大槐树下石桌旁坐定,飞儿拿出一把瓜子来磕,听江朗絮絮叨叨地念。刚刚一把磕完,飞儿截住他的话,吐了口瓜子壳:“别掰碎碎地念叨了。不就是你请了那女文青上餐馆、献花,哄得她去你家,念了俺教的诗,唱晕了她倒在你床上。你以为万事已定,回来一看,她却颠了。想不通,是吗?”
江朗愣愣点点头。
“你错在早上走了还给她留哭胖。你要自个儿悄悄买了打三重折的货,撕去价格弄个有Logo的顶级包装再送她,说是最贵的,这就有了品位。还错在昨天省钱住你家,没有上宾馆开房。这叫俗。”
“她昨天挺开心的呀!也没嫌那过时的花,而且去了打死你都不肯去那用地沟油的餐馆。”
飞儿嗤的一声说:“河西,您就消停会儿,行不?你以为她和你想到一块儿了。昨天她是自个儿乐晕了,也没分清你赞的是画框,她迷的是朦胧画。才给你歪打正着了。所以谈恋爱一定要从小谈起,岁数大点连朦胧艺术都懂了,再谈就要有技术含量啦。
昨天塞兄从波多黎各回来说,眼瞅着李二和那姑娘进了一条龙服务店,Raki也喝了,房间也开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塞兄郁闷得一回来就找姥姥求指点。姥姥就说两个字‘品味’,让他回去自个儿琢磨为什么李二的画卖的贵。
少废话了。把你边哥给的哭胖拿出来,姥姥要再买一条红裙子。”
晚上,李姥姥在取款机拿了钱,揣着钞票乐呵呵地去买裙子,对面歪歪斜斜地走过一个人来,这么宽的路也不走好硬是撞了姥姥一下。李姥姥长期跳华尔兹身子硬朗,只晃一下没动窝。对面小伙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了。姥姥笑一声“如今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中用!” 伸手要拉他起来。
后面飞儿急喊一声:“姥姥别动!先摸摸钱还在吗?”
姥姥一愣,伸手摸一下“在呀,怎么啦?”
“姥姥你检查一下,身体撞伤了没有。要不,你先躺下等救护车上医院检查。”
姥姥还没回过神来,对面那坐地的年轻人已经呻吟起来了。姥姥疑惑思道,这撞得也没多重,至于吗?上前撩开那倒地的遮脸的长发。“这不是李三板儿吗?怎么在这学碰瓷?”
年轻人嗨地一声跳起来,说:“最近常熬夜眼神不好。先躺在地上是保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先进措施,刚从网上学的。没想遇到熟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飞儿说:“板儿哥,你怀里兜个夜壶做什么?也不嫌脏吗?”
李三横他一眼:“没文化不是。这叫古董!你看这包浆,这沁色,这茬口,这造型,知道是什么价吗?回去先读两本书再跟我说道。如今人们有学位没文化。上回卖精仿的安格尔名画‘大宫女’,碰上个姓应的,典型没文化,硬说那女人太肥,上‘非诚勿扰’都没人按灯,放十年都嫁不出去的剩女。弄得我进的那批法国仕女画全砸在手里了。”
姥姥奇道:“这夜壶,你爷爷都用过,还能卖钱?”
“嗤,我能舍得卖那传家宝。那宝贝现在裹着四层丝棉供在家里多宝柜上。这个是仿的,放在土里做旧了三年。上个月故宫研究员在电台讲了一周‘明清便壶的鉴赏’后,周杰伦新编了‘便壶词’,日本的苍井空都搂着合照过。最近京城里火得不得了,马未都家客厅都摆了一对,在名人圈子家里要不收藏一二个夜壶,都不好意思出门,上高尔夫球场遇人都装不认识,怕没文化呀!”
溜溜过了一天,到旁晚,飞儿看见李三一脸丧气地回来,怀里仍然兜着那个壶。飞儿悄声问:“没出手?”
“唉,上次遇见个算命的,说今年诸事不利。我还以为遇到了同行的,不信这个茬。如今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今天在故宫门口逮着了一个旅游团,塞给导游的四丫头二十元求她停两钟头。费了半天劲普及知识,正说到赵忠祥都收藏这溺器。一转眼又看到那姓应的在那儿蹭听。我记起姥姥的话,天下忽悠都是一家人,我敬着还不行?于是把那椅子让给他坐,拍了几句,他也晕得找不到北了。向大家证实在赵老师会所里见过这溺器。”
“怎么说的?”
“他说赵老师会所不大,一进门堂上就是一张紫檀木供桌,暗红铮亮的,十分贵气,光那就值两百万。背后是一幅唐伯虎的仕女画,拿着团扇指向前面下方。前面点着熏香。供桌上单摆一件陶器,色泽黑中泛紫,器皿造型流畅,拙稚之中说不出的古朴。壶口园润,斜插着一支腊梅,见着了就有一种艺术的震撼。另一拨日本株式会社社长夫人一进来就感动的眼泪直流,说看了这精品之后,悟到了插花艺术的精髓,以前都白活了,那LV包、翡翠玉器、珍珠项链什么的都叫一个俗。。。只是众人近观之时微微觉得有点骚味,原来以为赵老师是绿色环保只用有机营养素。现在,嘿嘿嘿,听了讲座后明白了,那是真货,和这个壶是一样的。”
“哈哈,你那壶和赵老师是一样吗?”
“能不一样吗?同赵忠祥那壶一个窑出的,和这个一起埋在马厩下面三年。”
“有这个巧劲,见了不动心怕也是个难呀!”
“这个自然。这天下之中,有点钱的人都怕人说没有品位,有点名的人就怕说没文化。没钱没名的人只要求上进的都是积极向往。这夜壶马未都、赵忠祥都收藏了,京城火成这样子,你就是不懂也要学呀!不然到了聚会大家畅谈溺器釉色研究或者保养心得,不是很另类很没面子吗?这和花大钱打高尔夫都是一个理。叫高级趣味,没到这个级别体验不到。只是这姓应的铁公鸡,没打折的东西概不考虑。我只能舍了孩子套狼,祖传的板指半价先卖给他。待到那夜壶刷卡过户时,他家领导发话说旅行包满了,装不下,捧着去冬城管家又怕摔了。万般无奈下只好割舍了。”
“那旅游团这么多人也该有些追求艺术的呀?”
“他们都说包满了,装不下!”
【注】
这篇没有什么微言大义。别费脑筋,不要过分解读。通篇胡诌,撞上的马甲和名人名字,绝对被冤枉,也非调侃他们,纯粹是被凑趣了。
这故事同时涮了爱打折和迷品位的,你的知识结构决定了,读后回味起来觉得哪一种人更可笑,还是根本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