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彭世强
羊城是夏,花城是春,(注)这是我一年前参加ACCEF(全美华人文化教育基金会)2011中国慈善联欢的真切感受!
羊城是夏,夏热不已。毕竟我已年届七旬,对20年前初抵广州的酷热难耐,感受犹深。然而,这次重返羊城,我深感浓烈的,却是来自全国十二个省市义工们的与会热情!
截止去年,基金会(ACCEF)已经七岁了,中国大陆各地义工和美国加州圣迭戈ACCEF总部的义工,只有网上的联络,如今亲见“庐山真面目”,自然喜不自禁!耳熟能详的“文晖大哥”、“卓娅大姐”,一旦直面,能不惊喜吗?王岳彪会长、前理事长李岘等和其他ACCEF总部的义工,和一位位大陆义工握手,拥抱,可谓喜出望外!对视、凝望,可谓百感交集!
聚会的第一项议程,便是合影。义工们相聚在会场所在社区的大台阶上,穿着统一的印有“ACCEF基金会”字样的文化衫,人无分等级,心拥有同志的义工们,由基金会形象大使柳云龙指挥,很快便完成了“全家福”合影。
“柳大使”的热情,也令我感动。他是从摄制现场执意请假赶来的,前一晚深夜飞抵广州。为此,摄制组要承担一定的经济损失,但作为男一号的“柳大使”,冲着“ACCEF”的公益活动性质,还是专程赶来了。上午的开幕式上,我观察到,他很疲倦,但还是仔细聆听发言,又摊开了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绝非敷衍式的出席),认认真真地发了言。午餐,没见到他的身影,因为他要在当晚赶回拍摄现场。
五位来自云贵高原的大学生,当他们见到了帮助自己成功圆梦的叔叔、阿姨时,热泪盈眶;与此同时,ACCEF总部的义工,见到这些如愿以偿的贫寒子弟,也是心涌热流啊!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会议结束他们分手的一幕:五位大学生,换上了后者在羊城临时为他们购买的衣服辞行时,激动却又腼腆地望着对方——手,紧紧握着;泪,悄悄地淌着。瘦弱孩子们的真情感谢,尽在这不言之中。而叔叔、阿姨,却一次次地抚着他们的肩膀,一次次地哽咽着鼓励了一句又一句……
一旁的我,蓦然想起了自己兔年献诗中的几句:“现实的赤红,蕴含着生活的贫穷标志了至爱的血浓。”这些孩子的家庭,赤贫如洗,可他们的血红与义工叔叔、阿姨相同!我更加坚信,“彩虹”中蕴含的红色,正是我们华夏民族至亲、至爱的标志色,这传统的红色,也是华夏精神得以弘扬的的标志色!ACCEF注册在美国,但她唤起的真情,却如春风般荡漾在母亲中国的许多村、镇!
羊城因此而春,春意盎然,春机勃发。是室内冷气习习、凉意宽人?绝不尽然。东道主尽心竭力为全体义工创造了一个凉爽的环境。原计划放在室外碧池畔进行的联欢,,可考虑到晚上依然暑气逼人,便改在有空调的室内进行。
春意,真正令人倍感温馨的春意,却是聚会上一个个精彩的发言,会下一次次动人的交谈,乃至聚会背后一个个感人的故事。
92岁高龄的欧初老先生,是令人起敬的仁善长者,他精神矍铄,言简意赅:“一个人要做善事!”“做了善事,老天是知道的。”“要一辈子做善事!”一连三个“善事”,掷地有声!这话,会羞得一些为富不仁者坐卧不安,却又可成每一位国人的警训,它更令天下黎元不乏入情、入心的感慨!
更令我入情、入心的,就是在“ACCEF”中,做善事者,不乏其人!
一位慷慨义捐而又低调的义工。在回复人们提问“你行善,图个什么”时,答词十分朴素:“自己行善,也图回报,这个回报便是受助者所给于我的快乐!”他是这次聚会的赞助者之一,却拒绝主席台的坐席,而站在会场的一角,享受着与会者的激情和欢乐。从而收获着自己的快乐!另一位聚会赞助者,又是这样表明赞助的原因:“因为我出身于贫困的家庭,我尝过贫困的滋味!”物欲横流的今天,名利诱惑力,硬是被这样的真情化解了,而人们由衷的快乐,又温暖着每一个义工的心……
春意何至于此?更来自许许多多的普通义工。
一位贫困地区的老校长,不仅自己亲力亲为地为ACCEF传递着爱心,还把自己的孙子,也动员进义工队伍。一天早餐时,我有幸听到他这样说:“一旦我老了,干不动了,就让我的孙子接我的班!”自然,不是校长的班,而是“ACCEF”义工的班,是行善的班!一滴水,本不浩瀚,也不耀眼。可是一滴水,在阳光下闪烁的光芒,令人赞叹;一滴滴水,汇成溪流、江河、乃至大海的浪潮,可让人惊心动魄!因为这浪潮的内涵,就是中华民族传流千古的仁爱行善!
我感到非常非常地欣慰:因为我看到会场上,那么多义工的绝对主力——普通年轻人,他们就是一滴滴晶莹闪亮的水珠!一股暖流在我的心里油然而升——后继有人,春风骀荡啊!
就在这一番春风里,我结识了来自河南周口市的邵辰清先生。他,貌不惊人,台上发言,略显滞纳;台下交流,却滔滔不绝。言谈之深,情感之真,责任心之强,令我肃然起敬!他,没有高文凭,却才气横溢——自学成才,对道学、佛学乃至心理学,情有独钟。他经历曲折:捡过垃圾、扛过摄像机、当过记者,还干过其他行当。至今,经济情况尚不宽裕的他,竟无偿地为少儿做心理辅导。他不是教师,但他所说的教育实例,却很有说服力。他是个十二分谨慎从事的义工。他说:“我生怕自己不能将资助者的爱心,完完整整地送到受助者的心里。”毫不夸张地说,他的义工工作范围,超过了很多人……他,因身心过度疲惫而重病过,但还坚持在义工的岗位,和许多义工一样,不图报酬,只献爱心!哪怕完成义工工作后,瘫软在长椅上,只要有自己孩子的一句“爸爸”的呼唤,只要他能搂一下自己的孩子,他就会消释一切疲惫。他就是在这样的亲情抚慰下,不知疲倦地坚持着“ACCEF”的工作啊!
我记得,在分手那天他说:“我一定要让有一定艰苦经历的人,来做义工!”因为他深有感触:有了艰苦经历的人,才能使自己和受助者,有心灵上的天然沟通!我还记得,与会期间,他曾因发病而脸色苍白,情不自禁地伏在桌上歇息,可脸上,始终漾着由衷的春意……
还有很多很多,我知道和不知道名姓的年轻义工,有一位是大学毕业的志愿者,下到山村,深入基层,群众贫困的生活,激活了他义工的能动性,最后,结束了规定的志愿服役期,他,毅然选择了留在了当地;四川绵竹有一位年轻的义工,在“5.12”地震中“死过一次”的她,带着新生的激奋,不懈地为灾区学生做了大量的工作。尤其需要提到的是广州的义工——黄文晖先生,瘦削的脸上,每天焕发出的是无尽的活力。为了“ACCEF” 的彩虹计划,在大陆的顺利运行,他经常工作至夜阑人静时……一次次地敲键,一次次地回复受助者,一次次地转发赞助者的热情和希望,成了受助者和赞助者之间不可或缺的“彩虹桥”……为了这次聚会,他从早到晚地操劳,一张疲惫的脸上,总是漾着笑容,因为那一封封受助感人的信函和邮件,令他产生无穷无尽的动力。
我深感,春意,何止于广州?羊城聚会只是把春意进一步发酵并传播至更大的空间!我忽然想起一位受助学生的肺腑之言,摘录如下:
“在我们这个贫困的山区,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太多了,他们和我一样有着鸿鹄之心,但家庭经济使我们的梦想像枯黄的树叶一般,被无情地打掉,唯有孤独凄凉的叹息,挂住在枝头。梦想破灭了,前途渺茫了……但我是幸运的,得到了你们这些热心人士的支援和厚爱,使我重返学校,继续深造。……我不自卑,也不苦恼,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一个美好的心愿在我心灵深处萌发:等到我学有所成的时候,我一定要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春意何在?在我们大家的心里。当赞助者将春意传递给了受助者时,赞助者心里的春意发酵了,当受助者的心里接受并感受到了春意,渐渐地,春意又将继续发酵,继续传递。我们同宗同祖,有了这样的春意熏陶,便可以成为一个凝聚不散的温暖群体!
我忽然感悟:“ACCEF”的春意,绝不仅仅是一定数额的金钱的传递,也不仅仅是某种物质的传递,而是一种人性温情的传递、一种民族传统美德的传播,一种中华魂的弘扬!这种传递、传播和弘扬,有着超越时空的穿透力!
一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么怀念短短几天的聚会,也许春意传扬,免不了咋暖还寒的干扰,可难忘的温馨,足以证明春意还是深入人心的。我感悟到了义工的责任;不为个人或团体的名利,要为春意的久久传播尽力!
行文至此,我的耳畔又响起了会场上的掌声,响起了会前会后热烈的议论声,响起了联欢会上的阵阵笑声……这声音渐渐远去,波及山沟里的小屋、贫瘠的田野、偏远的村落……
搁键于2012年5月
(注)广州有羊城、花城之称。(3464字)
彭老师在联谊会上朗诵他写的诗歌《斑斓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