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ny不让我开车,硬是要送我到Bayview Village,我不想让阿亮看到他,就让他在Mall里面自个儿逛逛,等我把阿亮送走之后,再陪他去看他喜欢的FabricExhibition (纺织品展) 。
我在Oliver & Bonacini (饭店)门口等阿亮,我见过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很秀气斯文。我注意着每一个走过来的人,心里忐忑不安,很感激他这两年多来细心地照顾着小炜,又憎恨他把我的小炜抢走。
周围亚洲人不多,所以我很容易就看到了他,和我差不多的个,秀气中夹着英气。我们俩握手,他那双手纤细柔软,轻轻地一捏,我却钻心地痛,也许我的手腕真的是骨折了,我强忍着疼痛没有显露出来。
“看,你弟弟给你的东西占了我一整个行李箱。” 他指指他的黑色行李箱笑道,我心里特开心,手也不痛了。
“先放我车上吧。”我说,然后我们去停车场,他把东西拿出来放我车上,我用左手把给小炜的东西放进他的行李箱里。
回到Oliver& Bonacini,我点了些可以不用刀切割的食物,尽量在他的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但是他还是发现了我的右手的异样。
“哥,你的手怎么了?” 很关心地问我。
他从一见面就叫我“哥”,我很不习惯,他实际上比我大三岁,是跟着小炜这样叫的。
“昨天骑山地车摔的,没事,能动,没有骨折,只是伤到了肌肉,你千万不要告诉小炜,他要担心的。”
“小炜就是那种很操心的人,听说我要来多伦多,他恨不得把整个商店都放进行李箱里,我告诉他这里什么都有,他说那不代表我哥会去买。”我忍不住笑了,还是小炜最知道我。
我们俩在一起谈了将近一个小时,话题总是围绕着小炜,后来我提起了去年过年他们一起回老家的事,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我也就没有继续下去。
Waitress 收走了午饭,我们又要了一杯café和一杯红茶。我去了洗手间,通知Danny我还需要半个小时,我感觉出来阿亮还想跟我谈些话。
回到桌子上,他正在他的咖啡里加糖,看到我回来了,就马上给我的红茶里加牛奶,他边用调羹搅拌着我的红茶,边说着:
“小炜说你不喜欢加糖的,茶袋只浸泡一分钟。”
“连你都记住了。”我心里感到特别温暖。
“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阿亮为难地看着我,我点点头。
“如果你不出来的话,会和小炜一直那样生活下去吗?”
“不会的,我会结婚生子,小炜会遇上你。”我肯定地说道,他没有说话,垂头盯着手中的咖啡。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难道他现在还在怀疑我和小炜?
“哦,你问我?”他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他回答道:“我在小炜的心目中远远没有你在他的心目中那样重要。”
我心里一怔,小炜,难道他还是对我念念不忘?不会的,为了阿亮他居然敢背叛他的父母亲,这说明他早就对我死了心。
“阿亮,小炜对我是亲情,对你是爱情,是两种不同的感情,他老是惦记着我,那是因为我们从一岁开始一起生活了30年。”我向阿亮解释着。
“他让我带来的那些衣服,不是我来之前的几天里去买的,而是他每次和我出去逛街的时候,一点点地买了积累起来的,他总是说这个我哥会喜欢的,那个我哥穿着会很好看的…….。”
“阿亮,你别说了,给我买衣服是小炜做了十几年的事,不可能一下子改了的,你就迁就点他吧。他一直跟我说起你,说和你在一起非常开心。”我打断了他的话,再让他说下去,我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是吗?我还以为他一直都爱着你。”阿亮将信将疑地注视着我。
“别犯傻了,他心里明白我是他的哥哥,只是他习惯了多年来一直依赖我的生活,他以后会慢慢改变的,其实他现在就很依赖你,老是跟我说阿亮说的要这么做。”我说。
“他确实很听话,很少跟我唱反调。”阿亮边说着,边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
我望着他喝咖啡,很优雅的动作,心里蛮喜欢的,他诚恳老实,成熟老练,应该是会照顾好小炜的。
走的时候他问我能不能送他回去省得他妈来接他,我当然同意了,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又通知了Danny我要送阿亮回去,很快的,就半个小时,让他在mall里多逛会儿,他担心我一只手开车不安全,要一起去,我怕阿亮看出我们俩的关系,不同意。
阿亮给我指的地点刚好是婷婷和林阿姨住的那幢楼,我想这么巧就顺便看望一下她们俩,结果婷婷不在家,林阿姨说好啊好啊好久没有见到我了。
我们一起进楼,一起按了3楼。
“真的这么巧,还住在同一层楼面。”我说,他耸耸肩说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我们一起在同一扇门前站住,不会吧?!林阿姨?!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她还有一个儿子在香港。
“我亲生妈妈并不知道我和小炜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阿亮把我拉在一边,小声地问我。
我傻愣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世界真的说大就大,说小就这么小,他又问了我一遍我才回过神来。
看到我们俩站在门口,林阿姨惊讶地几乎掉了她的老花眼镜,她兴奋地抓着我不知所措,嘴里不断地唠叨着:
“文凯,怎么有这么巧的事?阿亮千里迢迢去杭州遇到了你弟弟,你飘洋过海来加拿大居然认识了我。”
陪着他们俩说了一会儿话,我惦记着Danny就提出告辞,林阿姨一定要我留下来吃晚饭,阿亮也热情地恳求我留下,我不好推却,只好顺着他们俩。我趁他们忙着做饭不注意,走到阳台上,轻声地给Danny打电话,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跟他说对不起,他说没关系,现在就坐地铁回去,我听得出他怏怏不乐,但是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