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地方方言和地方文化之前景

南昌话,中国八大方言之一,正在被强制推行的国语教育和歧视方言的教育体制所湮灭。其他方言也受到同样灭绝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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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年省港两地的市民为捍卫讲粤语的权利而爆发的示威活动,笔者有所耳闻,其后结果怎样,不甚了了。但使我联想起我的家乡,江西南昌,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我长期漂浮在外,父母均已年近八旬,现如今每周次把的国际长途电话,似乎成了唯一一根联系我同他们的纽带。我还有兄弟俩人在南昌,均已成家。兄嫂同侄儿已搬出去住,老弟夫妇带至侄女和父母住。我和父母兄弟当然是讲南昌话,但和小一辈的沟通就必须用国语,颇觉费劲。俩细伢仔(小孩)都听得懂南昌话,侄儿哇(讲)得好些,但小侄女的南昌话就要差好多。

      我们常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一个地方文化的精髓和背景深深地根植于承载她的当地地方方言当中。而我中华文化之所以历尽沧桑而能源远流长且博大精深,和“百川汇大海”式的,种类众多的各地域文化的精华是息息相关的。

      这几年回国探亲时发现这么个现象,现在南昌市的中小学在“强行”推广“普通话”即南昌人所指的“国语”。在课堂上要讲国语,下了课,同学之间也必须讲国语,搞到回到了家里,也要求讲国语。小朋友之间已经基本上不会讲南昌话了。

       回想起好多年前,我刚开始在胜利路八一桥头附近的向荣小学读书时,记得那时离打倒“四人帮”还差年把子,处于文革的最后期。即使在那种极端专制的年代,学堂里也没有坚决要求学生小朋友讲国语。顶多也就是在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用国语读课文,我们跟着用国语读。当然,也有让同学单独念一段课文的时候,有的同学小朋友读得好,也有的读得不是那么标准,国语中夹杂着蛮重的南昌话口音,同学们大多一笑而已,老师最多也就是帮助纠正一下个把字的读音,即绝对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接着点下一个同学的名字继续读,也没有任何批评的重话来对待学生。 现在不同了,听我小侄女讲,她们的老师好凶,一定要逼得学生讲国语,讲得不好还要被点名批评。我认为这种强制性的做法过头了。无论是对小孩的现在健康心理培养还是他们将来的正确世界观的形成都是毫无益处的。小侄女还讲,老师说了,南昌话好土, 好难听,叫他们以后都不要讲了。我听了以后非常震惊,这难道不是典型的“地方语言歧视”那又是什么?从小就给小孩子灌输自己的地方母语很丑陋,很土的概念,就要让他们觉得有对讲南昌话的自卑感,这不是“国语垄断霸权”那又是什么?

      这是在公然地消灭地方方言,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孰不知等到地方方言消失殆尽,国语普通话一枝独秀的时候,那也就是离我中华文化崩溃的日子不远了。而与此绝然相反的一种现象,就是整个华夏大地的疯狂的学习英语的热潮,当局鼓励,政府支持,商家炒作,再加上教育部门的推波助澜,其行为已近乎无以复加地狂热。仿佛我有着上下五千年辉煌历史的文明,以及纵横两万里的辽阔幅员和所谓的“接轨国际”的唯一途径就是他娘的英语了。此种厚此薄彼的盲目地崇洋媚外行径,在国内很有些年头了,岂不知,这简直是在帮助西方文化在中国贩卖其“精神鸦片”。我们中国人自古崇尚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不卑不亢的民族气节,现如今在唯利是图的商品经济思潮冲击下,几乎灰飞烟灭。君不见, 有的某些领导人在外国人面前谄媚地卖弄自己的语言天赋,本来你是理直气壮的,到头来,一开口,满嘴喋喋不休、词不达意的洋汲浜外语,立马就矮了三分。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还想要人家怎么样看你?我十三万万同胞的颜面何在?君不见,更有些领导人整天就考虑如何让外国人消消气,动不动就带着大额的购货订单去美国和欧洲帮人家提高就业率,而至本国人民的起码的生活需求于不顾,这是个什么东西哦!原来你本来就是个洋奴才,买办而已。 上儆效尤,就使得整个社会风气笼罩在一片崇洋理念下,这种环境教育出来的人,会是怎么样的未来接班人呢?说他们数典忘祖算是轻的。想一想吧,有一个叫唐骏的,在美国一天书都没读过,靠在一个叫“西太平洋”的野鸡大学花了千把美元买了一个假的博士文凭,居然便可以在中国骗了无数的人,还到处恬不知耻的要别人复制他的成功。我复制他娘家里的一把伞好不好(南昌话骂人的,我算是骂的蛮客气了)?这种绵猴现在在中国横行乡里,那么有市场,还蛮吃香,可见中国目前的社会环境是以上这些蛔虫滋生的肥沃土壤。这种在教育体系里出的问题由来已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现在国内的年轻人彷徨于信仰的真空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语言能力是由大脑神经中枢的语言中枢所控制。学龄前的小朋友对于语言有着成人所不具备的惊人的接受能力,是因为承载语言中枢的大脑皮层在年幼时,有同时对几种语言的适应、反映、存储和记忆的功能,而且,这种功能是越用越强。但随着年龄增长,语言控制皮层对新语种的应对能力会逐渐下降或近于消失。这也是年纪越大,成年人在学习新的语种时越觉得吃力的原因。

       家父祖籍安徽巢县,生长于东北的沈阳,讲一口我们南昌人也包括我自己在内从小就觉得好侉的国语,其实就是北方话。我母亲是南昌本地人,从我懂事起,我就记得我不管是在家里和家人,还是在街坊和隔壁临舍都没有讲过国语。我们家里人包括我妈妈同爸爸讲的是极其地道的南昌话,而我爸爸则用国语回答,其中夹杂着许多南昌话的单词和短语。慢慢地,我爸爸也会讲许多不太标准的南昌话,要是他到菜市场去买菜,都会跟二贩子搭几句骆驼(在这里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如果用到别处,另外还有搭讪的意思):“咯贵呀?有少啵(这么 贵,有少吗)?”。妈妈经常回忆,我小时候,可能还不到两岁,就会蹲到西湖区筷子巷的大杂院门口,一边数地上的蚂蚁,一边还不时地抬头望到巷子口,我那是在等我爸妈下班。口里还念念有词:“蚂蝇仔(蚂蚁)蚂蝇仔 哥哥(或者是多多),呔呔细细(大大小小)都来拖拖。。。 。。。

        我一直到后来去合肥读大学之前,基本上就没有讲过国语。 但这样并没有影响我和我的大学同学互相沟通,尽管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带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可以说,那时我们受到的国语教育大致可以归纳为两个渠道。第一:从广播,电影电视中得到的,基本上是主动式的,且环境轻松,易于接受。虽然不讲,但要听懂确是一点问题没有。第二:在课堂上读语文课文或者读英文课的中文翻译时有用到国语,这是个被动的途径,前后陆陆续续有十几年之多。以后,我的母语南昌话没丢,而国语我更是提得起,放得下,并自以为我的国语水平比现在好多南昌小学老师讲的,做作无比的“塑料普通话”要好得多,绝对冒梭泡(不吹牛)。那个不服,可以跟我来比嘛,我不作兴届(不怕他)。

       据人类语言学家分析,大脑语言控制中枢的皮层在年幼时期,开发的越早,被刺激的语言种类越多,也就是说皮层被刺激范围越早越广的话,此人以后对新语种的接受能力就越强。会讲地方方言和以后也能用通用语言交流其实一点都不矛盾,鄙人觉得还更有帮助,以我自己的经验来看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然而,现在的中国教育体系采取强制性外带羞辱性的措施,来推广国语,打压甚至企图消灭地方方言。出这种主意的人,客气的话讲,是欠考虑,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得了脑膜炎。要么就是别有用心,其意图十分明显,欲将全国各地的方言和她们所承载的各地方文化一网打尽并彻底铲除而后快。他们倒是会两手一起抓,还抓的蛮好。 又号称接轨国际,接他娘屋里一把伞,不如一步到位脱卵(拉到),直接移植英美的教育体制,全部用英文教学岂不更吃价(来劲)。反正以后要做洋奴才,洋买办的人有的是了。而会讲方言的和能用国语沟通的人是老土阿Q,他们是看不起的,操着塑料普通话再夹杂着几句洋汲浜英文的假洋鬼子才吃得开。这是唏哩(什么)世道?!人家小日本也没有这么独崇英文呀,再看看人家有多少诺贝尔奖获得者吧!

      举目当今世界,任何社会体制下的个人,都有言论的自由,这个自由是以生俱来的,神圣不可侵犯和剥夺的。这个言论自由应当包括其本人可以自由地学习和运用自己的母语和方言的权利。但在南昌、在中国,现在这个小小权力在现有的教育体制恶意摧残下,还没有开始用,便被扼杀在摇篮里。

        中华文明璀璨多姿,同其他三大文明一起极大地丰富世界文化。而如今,我中华文明是唯一的仅存硕果。埃及、两河以及印度文明都被欧洲白人殖民主义的文明所分化演变,最后消失殆尽。其过程仅百年而已。一个半多世纪以前,被西方坚船利炮轰开大门的中国,沦为半殖民的国家。上述四个地区再加上其他被殖民主义侵略的国家,为欧洲殖民国家输了数不尽的血,流了滴不完的汗,养肥了以大不列颠为首的欧洲殖民主义的贵族阶层。翻开历史书,再对比现在,我们不难发现,在这些国家,即使是极普通的平民阶级,他们所能享受的社会福利之丰富、之便利,远非前面的穷国的官僚、买办、洋奴之流所能比,而其平民老百姓那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现今的中国,已远非是一百年前的那个积贫积弱,人尽可欺的东亚病夫。综合国力在当今世界也是排名靠前。但是现在中国的问题是,整个社会风气败坏,民风浮躁不安,是人是鬼都在急功近利地向钱看。加上巨大贫富的差异,居于社会底层且处在弱势地位,却占最大群体的广大人民的利益不但得不到保证,还要被在金字塔尖的权贵、奸商们继续的盘剥。社会矛盾又随时激化的可能,仿佛是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打着“接轨国际”的旗号,并借口“推广普通话” ,却以消灭地方方言和文化为目的,已经到了鲜廉寡耻,不顾起码的道德良心去威胁稚童的地步。这些人的背后指使者有着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妄想借着洋老子的威风,使自己成为洋奴、买办,达到从中捞取最大利益的目的。在这些人的眼里,地方方言及其文化的存在实在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因为下一个目标就是“国语、普通话”本身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咯些告发哩(这些叫花子),他们将用的宣传语就要说国语老土了、难听了。恨自己不能生在美利坚或不列颠,不能成为假洋鬼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他们的买办洋奴好了。

        醒醒吧!这些强行推行普通话的人,你们是在助纣为孽。可惜你们即将成为下一个牺牲品,因为到头来你们将会被当成破抹布一样扔掉,什么好处也得不到。顶多是成为中华文化崩溃时的殉葬品,仅此而已。这种损人而又不利己的事,你做来干甚?

        我中华文化是以孔孟儒家思想为主轴,兼容并蓄了许多其他学派、宗教思想和各地域、地方文化中的精髓,历经了几千年的发展后,其深比浩瀚大海、耀盖日月星辰、稳如东岳泰山。绝不是些许洋奴、买办之小丑所能撼动和蒙蔽的。

        南昌地方方言以及其所代表的大南昌地区文化(覆盖南昌、抚州、樟树和景德镇等地市)是我中华文明中一朵奇葩,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南昌方言里含有蛮多的古音,其实用南昌话来哇事(讲话),主题鲜明、抑扬顿挫,崽哩仔(男孩子)哇来风趣无比、噱头横生,诙谐与幽默并存。女崽仔(女孩子)哇(讲)来有娇有嗲、燕语莺声,端庄和稳重齐色。哪有那只小学老师所诋毁的半点老土难听之说,我估计这位可能另有隐情,自己本身就是只土人,绵猴。他(或者她)越想让人家觉得自己不土,就越要抹黑南昌话,可惜欲盖弥彰,从而把自己是只绵猴加帮凶的真实面目毕览无余。我们南昌人尊重你不会讲南昌话且是只棉猴的事实,但请你不要不剥夺我们南昌的小朋友讲自己母语的权利,行不行?你自己不会讲说明你笨,就脱卵(拉到),你还要泼南昌话的污水,请问是何居心?棉猴!

         来美国十几年了,一年到头忙得露卵(要命),难得有机会跟人讲国语,更不要说跟人讲南昌话了,没有办法环境所逼,为了生存必须要讲英语,(我毕业找到工作后,讨的老婆是德克萨斯州本地的土妞,正统白人,她还蛮乖,拿我当宝贝的)相信每个和我经历相同的人都有同感。请问在中国有这个必要吗?英文有这么重要吗?是为了方便外国人?哪为什么外国人到中国就不能讲中文呢?我们就那么贱吗?

        “每逢佳节倍思亲”,等到过年过节咯时候,用家乡话向远在大洋彼岸的亲朋好友互致问候的话语,应当是自然地、有感而发的心灵相应之声。这些话语饱含着游子们对家乡父老的思念和祖国亲人的绵绵情意。在这些连通祖国的问候热线中,肯定有好多人在讲我的家乡话,南昌话。

愿南昌话和南昌地方文化与南昌人民的百折不饶的精神永存!

谨以此文作为我的第一部南昌话场景的小说《应点》的前序。

2012年8月7日
于Houston, Tex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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