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年家庭聚会在宾州哈城杰明轻舟的家。大多数家族成员来自波士顿一带,最近的来自两小时以外的华盛顿首府郊区,最远的是轻舟的婆婆,从密西根州开车近10个钟头,提前一天到我们家。
为了办好聚会,杰明、轻舟做足了功课,我们根据每位家庭成员的尺寸,预先为每人订购了印有聚会图文的T恤衫。霏和安一起装扮了房屋,贴上了彩条和“欢庆聚会”的横幅;我们还预定了大蛋糕,并和波士顿研究家谱的苏珊表姐事先约好,聚会除了周六在家里聚餐外,周日全家一起到葛底斯堡凭吊在内战中阵亡,并埋葬在美国内战国家公墓的先人。
周六午餐主要是杰明的烧烤,还有轻舟的各种沙拉和水饺,而霏做的意大利千层面相当受欢迎,霏的表姐莉儿还向她要食谱,打算回波士顿也尝试地做。下午暴风雨来袭,大伙儿不得不移步到屋内,关了门窗,全部人欢聚一堂,“这样我们还更亲近了!”南希表姐感叹道。南希表姐的母亲是杰明的父亲的姐姐,杰明的爷爷也是南希的外公,英文都Grandfather一个词,他们的Grandfather曾经是外科手术医生,在二战时到加州帮忙美国太平洋战役的海军,治疗伤员时染上败血症,英年早逝。杰明的伯伯也是医生,两年前刚过世。南希表姐继承祖业,也是医生,从医多年后,她如今常去医学院讲课,也帮忙医学院面试医课大学生。孩子们都喜欢风趣又爽朗的南希阿姨。
这一年里,每个人都有很多新的故事和旅程,有的到了加勒比海,有的越野登山,有的即将退休了,有的在修研究生的课,还有新从大学毕业刚找到工作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一岁,会看书了,个儿都高了,有在童子军的,有打棒球的,还有练跆拳道的。。。轻舟将中国旅行的图片做成相册,大家看了,都啧啧惊叹中国的特色景点,比如杭州六和塔,苏州虎丘斜塔,厦门全景,福州荷花和小二黑,舟山的海鲜和狗儿,上海的东方明珠。。。轻舟的婆婆相当喜欢马可波罗游记里的中国名城杭州西湖,让我加洗几张在西湖边的全家福寄给她。晚餐后,大伙儿纷纷散了,回到河西边的下榻宾馆,唯有轻舟的婆婆与我们住在一块儿。婆婆身体康健,精神矍铄,她走到楼上的客房时,居然还记得去年在我们家住的来自中国天津的女学生Jessica,她笑曰:去年她就睡我的大床上啊!
第二日全体成员一起到葛底斯堡游客中心集合,开车没有几分钟,就到了国家公墓,杰明了解这一带,立刻带大家找到了随波士顿骑兵团到宾州,在葛底斯堡战役中阵亡的曾祖母的叔叔的墓碑。霏的表姐凯迪,有个幼小的孩子,孩子很好奇地问:“那么他是我的什么人呢?”南希回道:“是你的great great great great granduncle (曾曾曾曾外祖叔父),是我的geat great granduncle (曾曾外祖叔父)。”这样的绕口令,孩子又较真道:“为什么不是我的great great great great grandfather (曾曾曾曾外祖父)埋在这儿呢?”南希笑道,“你的曾曾曾曾外祖父也参加了战役,幸存下来,否则年级轻轻阵亡,哪有我等后辈呀?”大伙儿听了,轰然笑了,说的极是啊!
苏珊表姐曾经是历史老师,是家谱的编订者,她详细地向大家介绍了祖先在战争中的始末:莽撞的General Sickles(希克斯将军)号令一下,士兵们冲下小圆顶山丘(Little Round Top),枪林弹雨中短兵相交,北军死伤惨重,险些丢失地势险要兵家必争的小圆顶山丘。。。祖先牺牲的地方,登高到眺望台远望,表姐指出了远处的一栋低矮的红色农舍,对我们道:“就是在那农舍附近牺牲的。”苏珊还更改了我们的错误,比如,我们以为,曾曾外祖父,也就是战亡的祖先的哥哥,当年也随波士顿骑兵团到葛底斯堡参加了三天的战役而幸存;事实是,曾曾外祖父那支骑兵团随 General Grant (格兰特将军)南下到密西西比河一带,南北战争中那儿伤亡比葛底斯堡小的多,北军胜利后返回波士顿。那时候北军的军团大多是自愿者,都是支持林肯废除奴隶制度的热血男儿,军事训练不多,战争经验有限,像葛底斯堡那样激烈的战役,大多九死一生。如今重翻历史,曾曾外祖父得以幸存,这支血脉得以传承,不得不感慨历史造化,也更加珍惜生命。
想起了杰明的伯伯,他曾暂时离开大学学业,参加二战,在比利时、德国、法国的战场作战过,在法国一次战役中,腿部中流弹而受伤,被运到后方接受治疗,他离开前线的第二天,他所在步兵兵团(Infantry)的所有美军将士在凸地战役(Battle of Bulge)中遭德军突袭,全部牺牲。两年前老人家过世了,仍记得六年前我们一家从纽约雪城搬到宾州哈城时,老人家提醒我们,宾州哈城郊外的葛底斯堡国家公墓,埋葬着先人,一定去看看。如今全家族一起来到墓碑边,凭吊先人,谈论历史,感恩英雄,是很有意义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