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些月饼

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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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些月饼

 

木愉

 

对中秋的回忆,多半都是对月饼的回忆。月饼是中秋的主角,是中秋的具象。

 

儿时在家乡的好多个中秋,吃的月饼好像从来没有变化。那些月饼都很朴拙,在形式上,也在内容上。月饼从来没有装在一个盒子里,都是以单个形式出现的。外面包装了一层带图案的纸,一打开,月饼就呈现在了眼前。包装简单,吃起来也直接明快。我家在贵州,那里的月饼带有浓郁的地方风味,而且执着而持久。月饼不像其它地方的月饼那样硕大,但也不袖珍。大小得适当。味道有两种,一种是甜的,另一种是咸的。甜的有豆沙和莲蓉,还有带点花生仁或者核桃仁的。咸的也是荤的,里面有一丝丝的火腿。肉在那时很稀有,城市每个居民每月就只有半斤肉,而且还不能保证每月都有。可想而知,咸的月饼总是在中秋夜最先告罄。

 

甜的月饼不过是没有最先告罄而已,很快也就告罄了。月饼不仅内里的馅好吃,外层的皮也好吃。酥酥的,脆脆的。吃到最后,连掉下来的碎末也要用手撮起来,放入嘴里。然后一边嚼着,一边拍拍手,带着惜别的心情送走中秋。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大家尤其是孩子的胃口特别好。吃到什么都是香的,就更不要提月饼了。月饼虽然比现在的月饼朴素,但在我们的味蕾丰富的舌尖上,却是无比美味的。贫困的年代纵有千般不好,却让儿时的我们对月饼珍视而欣赏。

 

现在物流通畅,在家乡可以买到任何风味的月饼,但听说家乡的人还是喜欢吃家乡风味的月饼。我有一个同学在家乡一个酱菜厂工作,以为他的日子跟其它大小厂矿的工人一样,因为工厂面临倒闭边缘,日子会艰难。可是,他说,酱菜厂算是本地不多的盈利工厂之一,之所以能盈利,靠的就是月饼。后来我走出家乡,就没有再吃到家乡的月饼。

 

到了太平洋这边的异国,中秋节要来到的时候,虽然周遭没有大张旗鼓的节日渲染,华人圈子里还是在默默地传送节日信息的,月饼也作为一个最实质的象征被大家所强调。

 

到美国那年是八十年代末,才来不久,就在一个叫桃园的中餐馆洗碗谋生,每个晚上干五个半小时的活,才赚得到二十美元。老板娘很精明,却也不乏人情味。中秋节那个夜晚,她给每个员工送了一个月饼,月饼是双黄的。打烊之后,我回到家,拿出那个月饼,一边看HBO,一边跟妻子分食月饼。那是我第一次吃到广式月饼,在好奇和感动中度过了在美国的第一个中秋节。

 

在美国的日子渐入佳境,每年中秋节不再把月饼当成稀罕物。中秋节是夜,似乎只是为了尊重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习俗,才无可无不可地吃几小瓣月饼,对其味的品尝,竟有了几许真真切切的漠然。

 

华人圈子中的朋友们到了中秋,就有了一个由头,送一盒装潢精美的月饼,联络一下感情。中秋快要来到的时候,家里居然会摆放下好几盒月饼。对双黄三黄这类月饼,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向往。不仅对双黄三黄,对其它各种各样的月饼,怀有的早就是一份平常心了。

 

月饼多了,开始发扬光大中华的中秋佳节。不用举办活动,也不用四处传诵,而是径直把月饼送给金发碧眼的西人朋友们分享。

 

有一次,妻子把月饼带到她工作的研究所去,还没有把月饼分成小块,一个身躯壮硕的女秘书就手疾眼快,把一整个月饼拿起来放入嘴中。妻子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眼睁睁地看她啃食了那硕大的整个月饼。

 

去年我们建新房,对铺设水泥车道和人行道的那个工程很满意。为了表示感激,就在竣工那天,借花献佛,用红色礼品盒装上一大盒双黄月饼,送给了那个包工头。他显然有些喜出望外。我们解释了一下,说中国的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月饼是中秋要吃的传统食品,希望他一家尝尝。

 

我们到过犹太人家里过过逾越节,在逾越节的晚餐上,吃过无酵饼。无酵饼纪念的是犹太人出埃及时候的苦难和艰辛,而月饼表现的是凯旋和圆满。什么时候,我们也要邀请西人们到我们家来,于一轮皎月之下,品茶、吃瓜果、尝月饼,畅聊快乐人生,度过一个喜庆的中秋之夜。

 

异乡的中秋,月饼不再仅仅是传统的中华食品,而是一个生活美满的象征,一个激发积极人生态度的图腾。

噢颜颜 发表评论于
:)在中国,月饼很多也不太吃,在这边,倒是当了宝贝,过去一周里品尝了三个月饼,现在还留有一个。
体会了快乐是降低欲望得来的感觉。
木愉 发表评论于
回复CancanN的评论:
是的。
CancanN 发表评论于
图腾=totem?
茅斌骚客 发表评论于
就我所知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广州在中秋节里的月饼有豆蓉就没有莲蓉,莲蓉月饼是珍稀月饼,而你那个地方就有莲蓉月饼,非常羡慕你们的城市。W(`0`)W
SUNNE 发表评论于
楼下说得对。北京的月饼就很难吃。小时候不爱吃月饼,京式月饼口感和味道都很糟糕。后来很喜欢吃广式月饼和上海的月饼。
xwenxuecityy 发表评论于
中国三个城市月饼做得好,上海,广州,重庆。这三个城市,还有周边城市,老百姓享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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