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来,我一直想写秋日情怀,这个古往今来被无数个才子佳人用诗,词,散文,音乐,绘画,雕塑等手段表现过无数次的主题,在我的笔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展开。文思不飞,才力不逮,岁月老了,我的笔不肯跟着岁月老去,反而越发稚嫩了。然而,阴极阳生,静极而动,当我的思虑围绕着这个秋字不停地转圈,转着转着,居然咯嘣咯嘣地跳出些许生猛的文字来。不知可否敷衍成文,让网上文豪,社会名流,名媛才子在茶余饭后偶然浏览此文,多少也生发些共鸣,进而不吝几行认同甚或赞美的字句,倒也值了这段辰光。
秋天是浪漫的,蓝天悠悠,朗日高照,白云飘浮,人字雁阵,热闹菊花,五彩落叶,淙淙涧水,连那飒飒的风声也象是情人间轻声的絮叨。这时候,在一支灵动,迅疾的笔下裁写颂秋的诗文,描绘状秋的画面,谱就吟秋的乐章,其中必当有顾盼的蹊径独到,情趣的纤细雅致,灵魂的纯净高尚,手法的机动灵巧。这样的作品,必能打动人心,让无数的本来就多情的心里又多出些缕缕丝丝,及近悠远的情思来。
我曾经仔细地探究过中国文人笔下秋的奥妙,她是个柔弱的女子。不宜用豪迈,壮阔,英雄史诗的笔法来描绘,只宜用工笔来做细致功夫,比如活泼,清纯,温柔,细腻,典雅,多情,婉约。作者运笔之际,一不留心,便不免流于空洞,浮华,焦躁和粗浅,将秋写成一个涉世不深,性情鲁莽,言行粗鄙,作风唐突的少年。虽然这也是另一番风情,但毕竟他没有秉性端庄,行止高雅的年轻女子来得可怜可人,可亲可爱。
我耳目里的秋,跟别人的秋是一样的,景象,声响,造化所及,并无二致。但我的秋日情怀,可能与别人稍异其趣。
人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以农业立国的先祖,一年一度的秋收季节,是农人捧着黄灿灿稻粟或者玉米棒子,笑逐颜开,载歌载舞的时候。所谓“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歌笑牵人衣 ”。秋日收获,佳酿新熟,宰牛烹猪,觥筹交错,颊颐留香,好一幅喜气洋洋的秋日庆祝的图画。虽身不历其景,却历历在目;耳不闻其声,也能萦绕于心。
可是,我的秋,并没有秋日收藏的喜悦。人生摊半,了无建树,于国未曾建功,于家不算立业。光阴逝去,陡然有伤逝的悲情。怪不得屈原有“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的感叹。三闾大夫以他“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高傲和哀号,千百年来,不知倾倒了多少正直善良的文人墨客,让他千古留名,更让他的诗作万世流芳,但毕竟当年他却是陷入了“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的悲凉。由此,我不禁想起孔夫子在周游列国时的窘迫和狼狈。政治主张无人认同,生活上也到了穷途末路的绝境。人一定要到这种时候,才会有绝处逢生,枯木再荣的妙况。这就是“天地否发生地天泰”的转折这个形而上的哲学思辨的最高境界。
古人悲秋的诗太多了,我还是拿王勃《山中》的“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来结束这篇短文,因为我的家乡在离长江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