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1点了。我妈毫不手软的给我煮了一碗面,上面有肉末花生还有一只闪亮的卤猪脚。我知道我妈总觉得她不在我身边我一直营养不良,不管我的体型呈现那种规格,她唯一的看法就是我还可以再胖点。我迅速解决了这碗面,让我妈安心去睡觉了。
我还睡不着,我爸也睡不着。我们俩围着火炉说闲话,我爸主要是高屋建瓴的给我讲国内外发生的大事。当然他所有的来源就是CCTV和参考消息。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他问我是不是饿了。他和我妈担心的永远都是我的温饱问题。
我拿出机场买的巧克力,在飞机上我没吃,我一心想着减肥就忍着没吃,现在都破戒了,还管什么减肥的事!吃吧!我和我爸围着火炉一人8颗痛快的干掉了那一盒美丽的巧克力。
我知道如果我那当医生的姐夫知道我们这样放肆的吃喝,他一定会气急败坏地拿出各种科学依据警告我们合理的饮食是多么重要。他给我爸妈制定了一系列的饮食禁忌。他忘了我爸妈也是医生,比他出道早很多年。
而我一直认为爸妈这把年纪了,想吃啥吃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80岁的老人了,什么滋味没尝过?酸点甜点苦点辣点算个P啊。
吃完了,我让我爸去试穿我给他买的新衣服,他不厌其烦的穿穿脱脱,听我反反复复的夸奖他高大英俊。
第二天,我们出去散步。
我们走到池塘边,老爸说他最近晚上老咳嗽,一直在自我调理,但效果不明显。
我指着路边的枇杷树说我们去摘树上的枇杷花回家蒸冰糖喝。枇杷树虽然多,但大部分花都被人摘掉了,只有高高的树顶上还悬挂着几支干枯凋零的花朵。我说我爬上去摘下来爸你帮我把风如果保安来了你喊我一声哈。我爸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保安来了他没喊,所以保安也没看见我,很礼貌的和我爸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爸说我最近眼睛不是很好,看东西有点模糊。
我说完了完了,叫你不要每天看参考消息,字那么小,你看你都近视了不是?我给你买的眼睛维他命你要记得吃,那种维他命是专门为眼睛设计的,吃了马上见效。说完我顿时觉得我很有卖江湖铁打药的潜质。
我爸又说我最近听力不好,总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我说才不要听那么多呢,不重要的消息不听最好。
我爸说有些消息是我想听的,但还是听不到。
我说我在美国看到一种助听器,最新研发出来的,根据耳朵的形状设计的造型不会让你的耳朵塞得难受,而且透明的质材让人看不到你戴了助听器。我回去就给你寄过来,保证你把你想听的不想听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爸接着说我最近思路不清晰,每次从客厅到卧室的时候总是忘记自己要去拿什么。
我说我思路早就不清晰了,我常常忘记要拿的东西。人都是这样,丢三忘四的。
我爸说我不是一次忘记,有时候来回走了几次都忘记。
我说,是啊,人的身体总会衰老的。爸,我们阻止不了这个自然规律。有些东西,忘了就忘了吧。记得就记得吧,反正活着就得开心,使劲开心。
在与老爸的对话中,该撒谎就撒谎,他知道我在撒谎他也开心。不能撒谎的地方我必须实话实说,他知道我实说他也开心。
晚上,我妈又早早去睡了,我和我爸把枇杷花熬了冰糖吃下才睡。
我睡得很香,毫无倒时差的迹象。但凌晨2点,一通美国的电话打过来。我醒得很彻底。
大家都当我是地球人,在美国的半夜接听中国的电话,在中国的半夜接听美国的电话。好像我不需要适应环境一样。
我在黑夜中仔细聆听,父亲的房间安安静静的,他一夜都未咳嗽。
枇杷花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