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的记忆

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玩的地方不多而噢恼不已,不会因为记载的太少而悔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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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地标性的的建筑是如此的集中,在世界上的城市中少有,以前如此,现在更如此。外滩的都市景色在我脑海里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象,不仅仅是因为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本身的魅力,还因为我在上海度过了4年的大学时光。十年前曾回到上海参加我们77级毕业二十周年同学聚会,今年又回到上海参加三十周年毕业聚会。

聚会结束的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同学来到外滩,三十年前毕业离开上海时来朝拜过的印象依然清晰,十年前同学会时从东方明珠塔上欣赏过的璀璨夜色仍历历在目,但今非昔比,现今江边的大道更加宽阔舒适,夜幕下的外滩更加夺目、更加令人惊艳,天气真好,微风拂面,一轮满月挂在空中,拍下外滩都市夜景的想法油然而生。

这天踩好了点,第二天晚上我带着三角架和相机,又一次来到外滩,天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黄浦江边的风慢一阵、紧一阵地吹,云雾缭绕在江面上,相机镜头上全是水珠,拍明月当空都市天际线的满心指望成为了泡影。不甘心就此离去,仍然沿着黄浦江边的大道慢慢地走着,回忆起零零碎碎的往事。

记得三十多年前外滩江边大道没这么宽,要狭窄许多,挤满了一对对谈恋爱的情侣。我们几个外地同学在一个上海同学的带领下来到外滩“开眼”,在上江边大道台阶的地方买过几个皮已经发黑的香蕉啃着,在江边漫步,说说笑笑。那个上海同学又高又瘦,戴眼镜,耸肩,相貌奇特,我们背地里叫他“鸵鸟”。他跟我们不是一个系的,人特好,毫无心计,跟谁都自来熟,大家一看他那样子就很开心。“鸵鸟”家里有海外关系,好像还没毕业就出国了,属于最先懂得自费留学的那一批。

红红绿绿的灯光在烟雨中闪烁,地上的一滩滩的积水反射出高楼大厦的影子,南京东路尽头的江边耸立着一排排高楼大厦:海关钟楼,外汇交易所,招商银行和正信银行,当时是不是叫这些名字不清楚。上大学前,我在四川农村当知青,才来上海时看见这一大群洋味十足的建筑,那叫一个震撼啊!那是我一生中反差最大的感受,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即便是八十年代后期从国内来纽约时也没有那种感受。

外滩南京东路口有两栋建筑特别有名:费莱蒙和平饭店和中国银行大厦。和平饭店的前身是沙逊大厦,中国银行大厦从建立起一直没改过名。记得读大学期间,我陪一个要好的女同学来过一次和平饭店。这位同学眼睛大的出奇,胆也大得出奇,是个坐不住的人,她要是作业做不出来,是不会看看书自己钻研的,而是马上行动起来出去问人,往往还要拉上人陪同。她跟和平饭店看门的磨了半天,说要找一个什么人,还操了几句英语,看门的很不情愿地放我们进去了,我不知道她是真认识那人,还是借口。那年头和平饭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里面基本上都住着外国人,即便是中国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反正我们最后没找着那人,倒是在里面观赏了一大圈,心里想这里真高级啊。现在上海有名的老年爵士乐队就在费莱蒙和平饭店里演奏,也算外滩的一大旅游特色。

走到外白渡桥,一群一群的旅游团丝毫不理会斜风密雨,兴致勃勃地聆听导游讲述着昔日的故事,这里似乎每一栋楼都有一段历史。听旁边旅游团的导游用广东话讲,距领事馆不远处是以前的海员俱乐部,是“卖猪仔”的地方,穷人想挣钱就来这里卖身,签下生死文书,登上外国轮船出海做苦力。桥头的一端是俄国领事馆,旗杆上飘着白、蓝、红三道杠的俄国国旗。我们读大学时是苏联领事馆,那时旗杆上飘扬着苏联的国旗,镰刀斧头。据说解放前这里曾是上海地下党心目中神圣的地方,站得远远地看着那面旗帜入党宣誓。外白渡桥的桥头另一端耸立着上海大厦,那高楼的形状似曾相识,喔,记起来了,毕业时买了一个旅行包,上海牌的,上面的图案就是这桩大楼。这旅行包伴随着我走南闯北好多年,特结实,一直没用坏,但不记得它的结局了。

十年前的那次同学会有个晚上安排了游黄浦江、上东方明珠塔,在东方明珠塔上面的旋转餐厅用晚餐,丰富的西式的自助餐,用大盘子和刀叉。有同学用不惯刀叉,嚷嚷着跟服务员要筷子,服务员忙活了老半天,翻箱倒柜地只找出来七双筷子,一下子就给抢光了,下手晚了点的还得回去继续用刀叉。晚上九点一到,餐厅里的灯全部熄灭,只剩下桌上的烛光泛着点点微微的亮。欣赏黄浦江和外滩夜景的时刻到了,大家都安静下来,涌向窗前,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的一片璀璨。

从外滩看江对面浦东的陆家嘴,两座最高的摩天大楼-金茂大厦和金融中心大厦被云遮雾罩,不见了踪影,东方明珠塔尖忽隐忽现,江上一艘一艘的货船接二两三地开过,往出海口方向驶去,奇怪的是,这些货船都不开灯,黑黑的船影子鬼魂般地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使金碧辉煌的浦东天际线显得十分魔幻。烟雨夜的外滩竟然像一幅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出奇地美。

 

SnowFallingOnWater 发表评论于
今日的外滩完全不同了,也是在上海上学4年,美好的日子。谢谢分享你的美丽外滩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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