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儿(5)BY 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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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具体的盼望和等待的日子,过起来既慢又快。一年以后,廖影的生活已经是整天围着孩子转了。生的是个女孩儿,艾瑞克和他父母也都是真心高兴,虽然不如生出男孩儿那样功德圆满,但毕竟中年得女,还是让全家人欣慰的。

但不知为什么,孩子特别爱哭,整天嘶哑着嗓子,让廖影烦恼不已,带她去看过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医生倒是问过廖影,是不是怀孕期间心情抑郁,廖影说没有,并且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虽说没有什么幸福感,但也确实不能就说是抑郁。难道连深层次的不幸福不满意,胎儿也会有感应?

再打电话回国内,她告诉父母自己结了婚,生了个女孩儿,“一生下来就是美国公民”。父母更高兴了,只是不停地说:“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带回来看看。”

廖影是动过把父母接到美国看看的念头的,一是在国内的街坊亲戚间给父母挣点面子,二是父母过来也帮她带带孩子。但是艾瑞克一直说“过段时间再说吧”,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他大概觉得孩子根本不需要更多的人手帮忙带,两个老人来了之后的衣食住行,回国的时候还得大包小包地买,还不都得花他的钱,实在是个负担。廖影的父母住在东北的一个地级市,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认为自己的女儿嫁了个富豪,到时势必会因为钱的问题发生不愉快。

他把家里的钱管得死死的,并不让廖影知道实际有多少收入,她只要问他,他就会拉着广东普通话腔调说:“也没多少啦,反正够生活的啦。”廖影听得很气,这话里明显含着个意思:反正都是我挣的,你没有挣一分,所以跟你没关系。另一方面也是防着她算计他的钱。当然,家里日常生活用度,孩子必须的花销,他倒是并不克扣,廖影的日常生活开销包括衣服化妆品之类,他也从没说个不字,倒是廖影自己很注意节制开销,从不买必需品之外的,也没买过什么奢侈品,她是不想让他心里不舒服,觉得她嫁给他是把他当提款机来用。

廖影没有预料到照顾孩子是个辛苦的全职工作。她生孩子前还计划着等一出月子,或者找份体面一点的工作,或者复习考试,申请一个像样的学校读个学位,反正她有了绿卡,自由选择的余地就大得多,生活的前景明亮多了,没想到孩子却成了她施展抱负的最大阻碍。

她跟艾瑞克商量找个保姆带孩子,艾瑞克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是孩子必须自己带才好,“不能让她跟外人亲。”但是廖影知道他其实是舍不得花钱-----她现在出去找个工作,能挣到的钱也不一定就能付得了保姆的工资,更何况她还琢磨着只花钱不挣钱的复习考试呢,他就更不情愿了,她花他的钱拿个学位,只会加大两人的文化差距,到头来迟早家庭不保,在这点上他绝不至于犯糊涂。

廖影发现自己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孩子整天哭闹不休,哭得太多常常鼻涕哈拉的,艾瑞克嫌烦,总是说她:“你就不能好好哄哄她?”

“你问问你闺女,能哄得住吗!你倒是哄哄看!”廖影把孩子往艾瑞克面前一戳。

怎么这么脏兮兮的脸,你这妈怎么当的。艾瑞克抱起孩子,不得要领地哄一阵子,没甚效果也就再把孩子塞回给她,自己找个借口躲出去了。

因为孩子常哭的缘故,让她的小脸儿就不像别的孩子那么可人,廖影带她出去时看别人的反应也知道,没太有人愿意凑过来逗逗孩子,遇见熟人,也是客套地招呼一句“孩子长得真快啊,都这么大了”,不关痛痒。孩子还小,不过也能看出来不是个聪明灵透型的,廖影认定这是源自艾瑞克家族的遗传基因。虽然客观上知道孩子的不理想,但是母亲的天性让廖影还是不能不爱她的,有时候她看着艾瑞克,就确信他给不了孩子什么好的影响,她简直不能想像女儿长大了也去开洗衣店或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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