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在公司吃饭的时候,听见身旁的女同事,一口一个“脑电波”,一口一个“脑电波”,整的我好生奇怪,“喂,你们说啥呢?谁叫脑电波啊?”我伸着脖子问。“咦,你不知道么?”该女做诧异状,“就是前两个月,经常来的那个老头,50多岁的那个广东人。”她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该男形似牲口,须发倒立,比较标准的一个苦相,说起话来,声音很大,震的键盘都能飞起来,是的,就是他啦,中山大学数学系毕业,后来去了香港,又转来澳洲,人间好不起眼的有一个苦主,也没什么稀奇啦。“你们怎么管他叫脑电波?”我还是纳闷。“你见过他写的文章没有,那几个月每天过来,要我们翻译?”“嗯,嗯,”见过是见过,我暗自寻思,那人字写的一流,文章亦是一流,总的特点,是叫人过目不忘。字横着在纸面上爬行,字体极大,并占满纸的边边角角,并且一页写完,再反过来,写在背面绝不浪费。叫人啧啧称奇。按说,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看见人写字了,还写的如此节约,又如此的“霸气侧漏”,实在是难得了。再则是他的文笔,翻来复去,车轱辘话说的如同天书,他在诅咒,他在怒骂,他在笑看人生,他在无理取闹,他在淘气,他怄气,他在悻悻地走开,最后,我看明白了,主题只有一个:伸冤。“是的,我看过他写的字呀,没什么阿."我故作淡定。“啊!?那还没什么呀。”举座哗然,”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写的什么呀?”美女们轮番发问。“不就是告状吗?”我答。“但你知道他告的是什么吗?”我一时语塞,恍惚不能言。“那是什么呢?”我问。“他告的就是有人用脑电波控制他,攻击他呀,你没见他写的材料前言不搭后语,那就是人在攻击他的时候写的呀。”“啊!?”我听了愈加惊奇,“还有这等事体,真的假的?”“什么真的假的,这就是事实呀,你回家到网上查一下,脑控犯罪,你查一下就知道了,他这也不是个案了,现在这种有组织的犯罪很多。”听完美女的话,我愣在那里五秒钟,我到没有立刻到网上去查这个事情,这倒让我想起B那天来下完棋后,给我说的一件事情。这件事先按下不表,因为我的思路游移的也快,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别处。那年,大约7,8年前,我曾在ASHFIELD的中文书店,买过一本《海子传》,那时候中文书店还能有零星的生意,现在大概是维持不下去了,改卖绵羊油和深海鱼油UGG羊毛毯,就说算是被逼良为娼了。。。回头说那本《海子传》,基本上是一个粉丝的习作,没有太多阅读的必要。但里面有一点,给我留下印象,说的是海子死前,数次和骆一禾还是西川谈到,他因为有一阵练气功,而受到高层次的人的“攻击”,这种攻击造成了类似脑疾的后果。因而,海子的生前好友,多认为,他的自杀,也和这种高阶能量层次的攻击有关。大家都知道海子是北大的,高智商品种中的一枚,所以我想,他们的灵觉,如果还没有被人间的这些“俗务”遮蔽的话,那一定能听到点我们听不到的东西。无独有偶,B亦是北大人物一枚。我闺女曾经犀利地指出他爹,“见到北大的就走不动路”,当然她还小,还不能意识到他爹对文化与自由的推崇,也不能知道,北大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意味着何等当量的精神原子弹,嘿,谈到北大,又扯远咧。再说B那天来下棋,连赢我四盘,赢完后,舒舒坦坦地下了游泳池,我则郁闷地在厨房里烧饭。在烧饭的当间儿,不时地透过厨房的窗户,偷窥一下B的泳姿,那个美人鱼的造型,如《大西洋底来的人》中麦克一般的泳姿,不停地在池子里如美人鱼一般的往复穿梭,实在令人欣赏之余,渐生暗羡,B在池中翻腾,并且旋转。。。。“蹦”一声,我正想喊,但已经来不及了,该男的头撞到池壁上了,接着私下寻思:“该男本非池中之物呐。”B后来告诉我,他21岁才开始学的游泳,一开始学的就是麦克的这种,双手贴腰,然后整个身体上下摆动如海豚-----我这里多唠叨两句游泳,也并非完全的废话,还是和B将要和我说的那件“事儿”,有关。今天的主题是“脑电波”,我拉扯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忘。吃完饭我和B就坐在饭桌上唠嗑。先谈了点别的。B说话极易给人留下印象,和我的风格相反,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有点不经意的意思,不经意间,冷然一击,接下来你就记下了,再就难忘。B说到:“我妹这人,一直自认为自己前世是一条狗,而我呢,一直认为自己的前世是个神仙。”说到这里B故作停顿,吃了一口樱桃。“怎么呢,论据是什么呢?”我问。“我妹就说她自己,开车的时候,有时候拐弯不慎,差点到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她就说,每回快撞到人的时候,她也后怕,也惊,但都不像有一次,差一点撞狗之后,那个揪心,那个撕心裂肺,就差把车给撇了。”B眼睛瞟了一眼墙对面,老爷子的画,“所以,她就觉得自己前世一定是一条狗,要不然,不能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呀。而我呢,我自认自己前世是个神仙,我读《金瓶梅》,别的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就是对书里面那个老仙儿感兴趣,然后我妹就说她在这一世,是‘升上来’了,而我则是下去了。”关于前世的论题,别的没什么,关键倒在B说的这两个事情的论据上面,很有点与众不同,我记下了,就有些忘不了。闲话少叙。回到脑电波的话头。“89年之后,我就有些想不开,”B说。“你是受了啥刺激,还是咋地”我转换角色,改一口东北口音,“语带戏谑”那个意思,说老实话,仿佛预感到话题有些不那么轻松了,我自己先把感觉稍紧的神经,松一松,“咋的嘛?”我加重了语气里苞谷茬子的元素,“有啥想不开滴嘛,银总得活下去嘛,年纪轻轻,总不得让一场失败的革命毁了自己的银生。”B没搭理我,继续他那不紧不慢的语流,“就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那里,真的不知道,就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既没意思,也没意义。我就是想不通,然后回家呆了那么一段时间,那时候就特别想解决这个问题,但又觉得没有出路,刚好,这个时候,严新那帮子搞气功的人,到北大来开讲座。。。我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就是急了点,一是病急乱投医,再一个是没打好基础,就自己瞎把自己往高层次上带,结果呢。。。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小周天这个东西?”B突然从自言自语的语境里晃荡出来,给我当头一问,“知道,知道,我有三年宅在家里的时候,一直练少林气功内劲一指禅,所以略知一二。”“这就好,这就好,和你能够说明白了。我小周天通了之后,就想着开天目,大周天这些,你知道,那时候才练了俩三个月,根本就没那个基础,就想把丹田往上面带,结果这样一带,出事了。那天晚上,练完气功,我躺在床上,将睡未睡的时候,就听见脑子里‘轰’的一声,就跟爆炸了一样,当时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再之后的事情我是根本就记不得了,一直躺了六天六夜,后面四天是在学校医院里面躺的。。。我上铺的同学见我躺了两天两夜,说这人怎么回事呀,怎么老躺着呀。。。。自从那次之后,我就烙下一个病根儿,一直到现在,总觉得脑子想被箍了一个紧箍咒一样。。。”“所以,我和你讲话的时候,总感觉你在看我身后的某个东西,其实,你是在用你的意识,一般和我说话,一般控制那个‘紧箍咒’”“是的,是的,”B说着说着,眼神又游离开来,仿佛目光可以抹去眼前的一切而回到前世。我有了空心人一般的虚脱之感。“就没有办法治吗?”“我试过很多方子,都没有治好。那中医西医根本就没用,人家根本就不承认你这是啥病。查也查不出来,最后干脆就说你那是癔症。”“这我知道,我这喉咙,也说是癔球症什么的,其实医学应该以人的感受为主呀,真是个球毛现代医学。”“就是呀,他根本就不承认,你也没法呀。”“那就这样一直熬着?没一点办法?”“那怎么说呢?我后来发现这病呢,得在水里泡着,一游泳就把什么都忘掉了,所以我说是游泳救了我。”说完,B那深邃的目光,又钻探般地透过我麻木的躯壳,一寸一寸地穿出了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