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游记之十三:茫茫松潘大草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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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战场游记之十三:茫茫松潘大草地(下)
 
红军都是钢铁汉 


       沙窝会议后,张国焘和毛等一方面军高层之间的矛盾加深。当时,南线薛岳追兵已逼近,造成后方的严重威胁。据此,党中央改变了夏洮战役计划,决定将红军主力集中到右路,主攻班佑。并于8月15日电示张国焘:“一、四方面军主力,均宜走右路。左路阿坝只出一部,掩护后方前进”,“目前应专力北向”。 8月20日,中央政治局在毛儿盖举行会议,着重讨论红军主力的发展方向问题。到会的有:张闻天、毛泽东、博古、王稼祥、陈昌浩、凯丰、邓发、徐向前、李富春、聂荣臻、林彪、李先念12人。朱德和张国焘因在前方指挥左路军攻阿坝,未能参加会议。周恩来因重病也未到会。毛泽东首先在会上作关于夏洮战役后的行动问题报告。指出:到达夏洮地区以后,有两个行动方向:一向陕西,一向青海、新疆、宁夏方向。报告认为,红军主力应向东向陕甘边界发展,不应向黄河以西。应该承认毛的军事及政治眼光远强于周和张国焘,自接手军委摊子后改变了迟疑不决的状态,假如张能合作,结果会好很多。

千锤百炼不怕难(川主寺长征碑园的这石雕名“草地情深”,喻藏民拥军 :


           但若再看《吴法宪回忆录》说得很坦白,很可信:“每到一地,司务长就到处去找喇嘛庙,把庙里的面菩萨弄回来吃。等到把面菩萨都吃光了,有人又发现牛皮也能吃,于是就把庙里的牛皮鼓也吃了。.......部队早就不讲纪律了,早就把老百姓家里的东西拿来吃了,把山上藏的东西搜来吃了,把地下埋的东西也挖来吃了,哪里有什么纪律!不这么样怎么办,难道要部队在那里等着饿死?......我们已经把藏民们山上藏的、地下埋的、庙里供的,几乎都吃光了,甚至连地里快要成熟的青稞都叫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地里唯一剩下的,是一些刚灌完浆,成熟得比较晚的青稞。我们就把麦粒还是软软的青稞穗一个一个地摘下来,再用手去搓,麦穗上的刺很多,一搓就把手搓坏了。就这样一共弄了三天,一天顶多弄个两、三斤,多了弄不了。我弄到了大约八斤。”) 


    8月21日,红军经七星桥,到腊子塘开始进入草地。行军队列分左右两路,平行前进。右路军由毛泽东、徐向前、林彪等率领,黄开湘、杨成武的二师四团打头阵。周恩来全程均躺在担架上被杨立三等抬过草地。松潘草地位于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过渡地带,东西纵长500余里,南北横宽300余里,面积约15200平方公里,海拔在3500米以上。草地,其实就是高原湿地,为泥质沼泽。它的形成原因很多,主要由于黑白两河----黑河(亦称墨曲)和白河(亦称嘎曲)自南至北纵贯其间,起了重要作用。两河的河道迂回曲折,叉河横生,地势低洼,水流淤滞而成沼泽。经年水草,盘根错节,结络成片,覆盖潴水。沼泽生长的植被主要是藏嵩草、乌拉苔草、海韭菜等,形成草甸。草甸之下,积水淤黑,泥泞不堪,浅处没膝,深处没顶。远远望去,似一片灰绿色海洋,不见山丘,不见树木,鸟兽绝迹,人烟荒芜,没有村寨,没有道路,东西南北,茫茫无限。人和骡马在草地上行走,须脚踏草丛根部,沿草甸前进。若不慎陷入泥潭,无人相救,会愈陷愈深,乃至被灭顶吞没。在河间地带,时有相对高度在百米以下的丘陵起伏;其形态为缓坡平岗,没有棱角分明的山岩或陡急的沟谷。草地区域气候恶劣,年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雨雪风雹来去无常;时而腾空万里,烈日炎炎,时而阴霾蔽日,电闪雷鸣。每年的5月至9月为草地雨季,使本已滞水泥泞的沼泽,更成漫漫泽国。红军正是在这个季节经过草地的。

雪山低头迎远客(松潘草地相当平坦,走出草地很远后才有雪山):
 


       红军过草地之艰难,是后人难以感受到的。衣食住行,无一不艰难至极。
红军进入草地时大多穿着单衣,很多人没有雨具。天气一日三变,温差极大。早上,太阳出得晚,很冷;中午晴空万里,烈日炎炎;下午往往突然黑云密布,雷电交加,暴雨冰雹铺天盖地而来,或者雾雨朦胧;二怕下雨。林彪8月21日18时向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发出关于红二师到达腊子塘的情况电报:“编入四团之二九四团共三百余人无雨具,通身透湿。”草甸本来就难走,天下着雨,脚底下更软、更滑,稍不慎就摔倒,掉进泥沼里去。三怕过河。草地上有不少河,有的水浅好过一点,有的河宽流急很难过,如果遇着下雨更难了。身体虚弱,挨冻受饿,禁不住冰冷的河水刺激。几乎每过一条河,即使是一米深的小河,都有战士倒下。


      粮食不足,准备的青稞麦炒面,需要用水煮和着吃,没有水,干吃很难受,且口渴难熬。进入草地前,红军想尽一切办法筹粮。将青稞脱壳搓成麦粒,再碾成面粉炒熟,便成了干粮炒面;宰杀马匹、牦牛,做成肉干以备食用;在藏民带领下寻认野菜,供过草地之需;还要准备烧酒、辣椒或辣椒汁御寒。虽然尽了最大努力,红军筹到的粮食还是不够全军之用。每个人最多带有8至10斤,一般的带有5至6斤,有的只有3、4斤。粮食不足,使红军在过草地时付出了太多的生命代价。在极度缺乏食物的情况下,靠吃野菜、草根、树皮充饥。有的野菜、野草有毒,吃了轻则呕吐泻肚,重则中毒死亡。没有能吃的野菜,就将身上的皮带、皮鞋,甚至皮毛坎肩脱下来,还有马鞍子,煮着吃。有的战士饿得实在没吃的,就找别人屙的屎里没有消化的青稞麦,或者自己屙出来的,一粒一粒挑出来,洗了再用茶缸煮着吃。吃是这样,喝也是这样。有的战士,人尿、马尿都喝过。实在是没粮食了,一望无际的草地,没有人烟,战士们吃起了所有能吃的东西。

草毯泥毡扎营盘 :

   还有宿营难 草地净是泥泞渍水,一般很难夜宿。行军到了傍晚,往往要找一个土丘、河边、高地,比较干一点的地方宿营。如果找不到比较干一点的地方,就只好在草地里露宿。怎么露宿?或者就地而卧,或者坐着打盹,或者背靠背睡一会。林彪电报:“腊子塘从前有牧牛及架帐篷之痕迹。今晚各部均在雨中拥坐”。女同志往往两人依偎在一起,这样还暖和一点。若有块油布用树枝架起遮挡风雨,就算是很好的条件了。有时晚上风雨交加,用树枝架起的油布,既遮不住风雨,也挡不住寒冷,就会在风雨淋浇之下熬过一夜。在草地里露宿还担心睡着后,跌倒或滚到深水泥沼里去,这样就没命了。因此,有时几个人轮流“值班”,以免发生不幸。但是,夜晚太冷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往往会看到草地上长眠着一些战士,甚至是跟自己背靠着背休息的战友。红1军团有一个班,就是这样整整齐齐地两人一组,背靠着背,怀里抱着枪支,像熟睡了的样子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茫茫草地,一望无涯,遍地是水草沼泽泥潭,根本没有路。人和马必须踏着草甸走,从一个草甸跨到另一个草甸跳跃前进。泥沼一般很深,如果拼命往上挣扎,会越陷越深,来不及抢救就会被污泥吞噬。当年的红军,往往是一个人陷进去后,另一个人伸手去拉,用力过猛也会被带着陷进去。后来有了经验才知道,要慢慢移动身子才能上得来,或者将绑腿带缠在被陷进同志的腰间才能拉得上来。那个泥水不仅不能饮用,而且破了皮的腿脚泡过,还会红肿甚至溃烂,一下子很难好。


阿坝自治州党史研究室曾提供了一个资料:红军三大主力在两年数次过雪山草地期间,非战斗减员在万人以上。


长征碑志


        右路军各部队在克服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经过了七天的行军,奇迹般地走出了沼泽草地,分别到达川甘边境的班佑、巴西地区。班佑以东的上下包座,是红军进入甘南的必经之地。此前,包座原有胡宗南部独立旅第2团分驻上包座的大戒寺1个营、求吉寺2个营,两处凭借山险林密,筑以集群式碉堡,构成一个防御区,卡在红军进入甘南的必经之路上。胡宗南发现红军过草地北上,又急令第49师由松潘以北的漳腊驰援包座,并在上、下包座至阿西茸一线堵截红军。在徐向前指挥下,红四方面军第四军和第三十军共同发起包座战役,歼灭包座地区守敌及援敌49师的大部,共毙、伤、俘敌5000 余人,缴获轻重机枪50余挺,长短枪1500余支,还缴获了红军急需的牦牛、骡马、粮食、弹药等军用物资,使北上红军得到了基本补充。包座战斗的胜利,扫清了红军北上的障碍,打开了向甘南进军的通道。

年朵坝的牦牛群

  七十八年过去了,如今的草地已远非当年长征时的风貌。由于全球气候的变化及三江源区域生态环境恶化,加上长期缺乏湿地保护意识甚至进行人工排泄,松潘大草地“无垠的泽国”也日渐消失,昔日令人闻之色变望而生畏的噬人沼泽如今大部分已经干涸。从川主寺到若尔盖修建的213省道正好穿过松潘草地的中心,公路旁有电线杆一直通到若尔盖。公路始段的腊子塘到班佑段恰恰就是毛徐林右路军穿过草地的全程。这段的中点年朵坝又是一、二、四、三个方面军都走过的唯一地区。年朵坝(有些长征回忆录称之为镰刀把,系误解藏族向导的发音。)在地图上是一个点,其实是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分界的一大片分水岭,地势稍高,适合宿营。从这里起,红军就从中国南方进入中国北方了。长征时此地荒无人烟,今天由于草地干涸及公路修通,已有几十户藏族牧民在此设帐篷放养牦牛。每户牧民拥有一百多头牦牛。牦牛适应于寒冷高原生长,经济价值很高,每天有商人来收购牦牛奶。每头牦牛重七八百斤(野生的更大得多),能卖三四千元。以其42.5%的出肉率,加上牛毛、牛皮、牛骨等的价值,商人获利甚丰(九寨沟、丽江等旅游点真空包装的牦牛肉甚至叫价每斤上百元,还不知道是否真货)。近年来诸多学者呼吁控制草地放牧以保护环境,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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