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有感(介子推和严子陵)

读史有感(介子推和严子陵)

介子推(?-前636年),一作介之推,又称介子、介推,春秋时期周晋(今山西介休)人,晋文公重耳的辅臣,骊姬之乱发生后,他跟随重耳出奔,历尽艰辛,忠心辅佐重耳得以返国,介子推却淡泊功名,归隐乡间。”《维基百科》
关于介子推的历史记载非常有限,传说居多。其实冷静地想一下,历史说到底都是一些传说,无非是现在我们认为过去人的某些言行,有着那些影响,至于那人真正的想法,或者说真正是什么样的人,有谁能知道?
那些人都死了,我们无法问;甚至记录这些言行的人也死了,真假又怎么能知道。我们现在就来看一下关于他有那些传说,还是很有些意思的。

晋文公重耳是春秋五霸之一,历史名人,但其经历非常坎坷,无人能比。他的父亲喜欢年轻漂亮的小老婆,准备把君位传给他的弟弟,这样他就危险了,只好流亡。重耳之所以能成大事,就在于有一些能干人死忠于他,跟他一起受苦受难,介子推是其中之一。
有一回为重耳管钱的头须带着钱开了小差,估计是认为革命没有希望了。重耳虽然是不凡之人,但肚子一样会饿,饿了一样走不动,于是介子推毅然割下自己大腿上的肉给重耳吃(重耳不知道),这叫做“割股奉君”。
首先我认为这不可能,那个时候在腿上割一块肉,怎么止血,怎么消炎,还在饿肚子,抵抗力下降,活不了的。
这个传说能成立无疑是皇帝们喜欢,大臣们最好是猪,想割就割,也许不对,不能是猪,猪是不会自己割的。不但希望大臣任己宰割,还要想他们聪明能干,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肉献上。介之推实际上是重耳家臣,只对他的主人负责任,家臣这个词就是那时候这样来的,而且在那一段历史中,家臣所起的作用非常大。当然,如果把天下都看成是皇帝的,任何人都是家臣。
这个传说不但让人恶心,而且毫无作用,历史上割肉的大臣很少听说,造反把皇帝的脑袋割了的大大的有。

重耳流亡在外的时候,晋国却是一塌糊涂,国君没有一个像样的,对外也是胡整歪来,秦国想为晋国换国君想起了重耳,于是他才能够回去执掌晋国。
据说重耳到了一条河边,对面就是晋国,上船看到手下人把一些旧东西搬上了船,就有些不耐烦,说:
“我这是回去做国君的,不是逃亡,还要这些破烂干什么?”
狐偃(一直跟随重耳的另一著名大臣)跪在重耳面前说:“如今公子过了河就回到晋国了,内有大臣,外有秦国,我挺放心。我就留在这儿了。”
重耳就有些迷糊了,说:“我全靠你们帮助才有今日,咱们艰苦奋斗了十九年,革命现在成功,国家就是我们的了,你们的子孙要不想做官,就到国企去发财,怎么就不想回去了?”
狐偃说:“以前公子在患难中,我们跟着您也许有点儿用处。现在公子回去是做国君,另有新人使唤。我们就好比破烂,还带回去有什么用呢?”
重耳就是重耳,马上脸都红了,他郑重地向狐偃认了错儿,责怪自己得意忘形,吩咐手下人把扔了的破烂东西都弄上了船。狐偃他们这才没话说了。
这个传说最靠谱,因为重耳是有些毛病的。有一回重耳掉进了温柔之乡,乐不思蜀,不想继续革命了。手下那一批人就急了,你有佳人相伴,我们却没有,你不革命了,我们怎么办?于是又骗又拉,重新让重耳又走上了革命道路,继续流亡。
这里正统的解释是狐偃劝告重耳不要忘本,永葆艰苦奋斗的革命本色,诸如此类,这用不着我来啰嗦。可我却读到了另外的意思,狐偃想要重耳不要忘记了过去的艰苦岁月,自然就会想到在那个时候是谁对他不弃不离。
看来狐偃是不会想割肉的。
不知道介子推是不是听了重耳的破烂之说而心灰意冷,总而言之,他没有上船,而是离开了重耳,回家去侍奉老母亲了。

要是这样的话,介子推是多虑了,重耳对老臣相当不错。
晋文公(重耳)登基后,自然按照惯例论功行赏,原始股上市了,却唯独漏掉了介子推,估计是天天有肉了。于是有人为介子推的遭遇抱不平,将一首诗挂在宫门口:
“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
晋文公还是重耳,马上派人召介子推,介子推已携老母隐入绵山,不知所往,于是将绵山之地封与介子推,并改名“介山”。
还有一个民间传说,“得知介子推隐居绵山后,晋文公非常懊悔,亲自去绵山寻找,但介子推始终避而不出。于是晋文公下令焚山,企图逼介子推出山,不料介子推却坚不下山,最终抱在一棵柳树上死去,晋文公悲痛万分,将一段烧焦的柳木,带回宫中做了一双木屐,每天望着它叹道:“悲哉足下。”此后,“足下”成为下级对上级或同辈之间相互尊敬的称呼,据说就是来源于此。
传说文公为哀悼介子推,下令全国介子推被焚的三月五日为火禁日,禁止烟火,仅食寒食,并从此形成了中国古代一个著名的节日“寒食节”。虽然寒食节的真正起源并非来自于此,但将纪念介子推作为寒食节起源的说法却更为流行,甚至后来寒食节逐渐被清明节取代,许多人又把纪念介子推作说成清明节的起源。”《维基百科》
这个传说也不怎么靠谱,重耳不至于做这种糊涂事。

再讲一则趣闻,重耳当了国君以后,当年那个携款逃跑的头须又跑来找他,重耳自然十分愤怒,恐怕还有些好奇,说:“你这个东西怎么还有脸来找我,胆子也不小,难道不怕我定你个贪污腐化吗?”
头须不慌不忙地说:“主公不会定我的罪,因为我有用处。主公刚刚回国执政,旧臣们心里惴惴不安,因为他们过去可没有为你说过什么好话。我知道主公正担心人心不稳,如果主公用我做司机(赶车),别人看到了,自然会想,头须都没有事,我那点事算什么,官位可不是容易来的,我还是跟着重耳干吧。所以我冒死来见主公,因为还是思念着主公,想为主公服务。”
聪明人永远有活路,头须看穿了重耳,知道他有些气量,必然会以此办理。

岳麓书院有一幅对联,其一是“是非審之於己、毀譽聽之於人、得失安之於數”。据说是介子推说的。
意思是:是非只能由自己定,被骂或被誉只能由别人定了,是失是得就只有上天才能定了,自己只能安然接受。
这是真正的至理名言,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必是不凡之人,后来不知多少人,说了多少啰里啰嗦的话,还不一定能把这个意思说清楚。

下面来看严子陵的传说。
“嚴光(生卒年不詳),又名遵,字子陵,东汉著名高士(隐士),生於西漢末年,會稽郡餘姚縣(今浙江省宁波市余姚市)人。原姓莊,因避東漢明帝劉莊諱而改姓嚴。
嚴光少有高名,與東漢光武帝劉秀同學。劉秀即位后,嚴光变更姓名,藏身不见。后齐国有人报告:“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
漢光武帝曾經召見嚴子陵到宮中,晚上並睡同一床。嚴子陵睡覺時把腳放在劉秀腹部。次日太史說:“昨夜客星犯帝座甚急。”劉秀笑說:“朕故人严子陵共卧尔。”
建武十七年(41年),光武帝再次征召他,不至。八十岁时,严光在家中逝世。光武帝很伤感,下诏赐钱百万、谷千斛。嚴光葬於富春山。後世人稱富春山為“嚴陵山”,又稱其富春江垂釣處為“嚴陵瀨”,其垂釣蹲坐之石為“严子陵釣台”。《维基百科》

汉光帝刘秀是东汉的开国皇帝,对人之宽厚在历史上应该是首屈一指。不过现在人们欣赏的是汉武帝那一类喜欢杀人的大帝,我记得有人说他杀宰相也是首屈一指。我曾经说过刘备就是在学刘秀,但是有一点是没办法学的,因为刘秀是统一了江山还是继续宽厚,刘备要是也平定了中原会怎么样谁也不知。
刘秀是一个十分恋旧的人,当了皇帝就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严子陵,当然他也认为严子陵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希望能为己所用。
当然,这里的传说一样有不靠谱的地方,居然有人看星星就能知道有人把腿压到了皇帝的身上,这只能是一种迷信。所以说当我们读那个时代的人写的历史书,不可忘记多半会有一些迷信在里面,有些东西不得不批判着读,全信就有点迂了。
这实际上是一种不可避免的常态,就像过了二千年,后人读我们写的东西,一样会惊讶,怎么那个时候的人会相信这样不靠谱宣传。迷信看来是一个永远会存在的东西,只不过当事人不能察觉罢了。
就像把某个人说成是战无不胜,这不是迷信是什么?而且你还不能指出来,有人会跳了起来,挑战别人的偶像是一件永远不会成功的事情。
所以说我承认自己完全可能有些地方仍然有迷信,但是不会跳起来,总要有点进步吧。

中国的隐士,以介子推和严子陵最为有名。姜子牙跟诸葛亮一样,根本不能算,那不是钓鱼,而是在钓官,一听说有官做,乐颠颠地跑都跑不赢,别人说他老了,他声称他连老虎都能打;伯夷和叔齊是出于对旧王朝的忠诚而隐居,也不能算;陶渊明当然是真正的隐士,可辞去的官太小了。
相比较之下,介子推要更突出一些,严子陵并没有为刘秀打江山出什么力,而介子推却是在重耳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却离开了,原因只能有一个,他看透了人,“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就太没有意思了。
这种说法固然悲观,但读一读中国历史,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人完美的自保之道,只不过做到太难,要放弃眼前的巨大利益必须得要有超凡定力,隐士之难可想而知,物以稀为贵,被人歌颂理所当然。说极端一点,到头来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自然会想到隐士才是真正智慧之人。
有些书把隐士描写得飘逸,潇洒,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这恐怕靠不住。从陶渊明的诗文中可以知道,隐士的日子其实过得是相当贫寒,他喜欢喝酒,但不是总有的,无钱无势难得衣食无忧,特别在那种时代。

由于这两个人是中国隐士的代表,所以在在过去的诗歌,文章中不难看到。北宋政治家范仲淹重修了严子陵在桐庐富春江畔的祠堂,当然,这祠堂是现在是不可能存在了,但由此写的《嚴先生祠堂記》却一直有人读,其中有“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被人认为是表达对严子陵钦佩的佳句。
但不管怎么说,钦佩归钦佩,范仲淹却丝毫没有打算跟着做,同样的,歌颂隐士,向往做隐士的文章,诗歌大大的有,真正做的人却少之又少。


-眉子- 发表评论于
好看好看,本来是被驴兄捉来啃哲学的,那个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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