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 2.家园

秦淮河的北岸是一大片生活小区住宅楼。我家在离河边最近的一栋坐北朝南品字形的红色小楼。楼前是河滨公园。从我家的小院,可以清晰地看见对岸的XX中学。我的生活是简单的两点一线,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连接两点的线XX桥。我在桥上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上大学时,我大言不惭地和北方同学吹嘘,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盛夏的午后,午休的时间很长,我常常抱着收音机,听着江苏台海蓉姐姐主持的艺天地昏昏入睡,直到被河对岸的上课预备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抓起书包往学校跑。

 

XX中学的主体是座坐南朝北的四层大楼。教室宽敞明亮。室内有六列桌椅,每个学生单独一个桌子。校领导英明伟大,试图从根本上杜绝“同桌的你”和小动作悄悄话等各种不轨行为。

 

我很享受一个人空间的安静。喜欢桌上竖一本书作掩护,偷偷看藏在桌肚里小说。我喜欢的书杂乱无章,从古今中外世界名著,到琼瑶三毛金庸古龙,都很让我沉迷。

 

每周星期一,班长会带领大家换座位,免得有同学总坐靠边的位置影响视力。我最盼望换到临河靠窗的位置。每当坐上了宝座,又会贪心地默默祈祷班长大人下个星期忘记了安排大家换座位。在书本的掩护下,我可以对着窗外神游太虚。

 

放学后,我最喜欢的去处是XX桥的桥墩下,碧柳成荫,杂花生树,我拿着本书,或者在读,或者不在,也许只是发呆,就可以消磨掉很多时光。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写道,“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也许每一个人都有一座地坛式的精神家园。

 

我在我的小小乐园里,并没有象史铁生那样悟出深刻的人生哲理。我总是在想一些很幼稚可笑的问题,比如这条河的源头在哪里,又往哪里去呢?那时我还没有受到严格的理科生训练,上网或到图书馆去做一番详实的research。我把它当做一个感性的问题思考。有一天,我背着一瓶水还有一些饼干,沿着河边走了很远。

 

那时的我,对于未来是模糊懵懂的,但是有一点却异常清晰,我知道我长大后,一定会走得很远很远。

 

然而我没有象史铁生那样清楚地看见,“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长久地离开它,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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