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我还没说话,李洪霞就说,“让我猜猜,你去那破奶牛场会旧爱去了,被人家拒绝,你来我这儿诉苦是不是?”
“谁说的?”
“小刘告诉我的!想不到吧?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那些钱都白给了他?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呀!”我可以想象李洪霞得意的表情。
小刘的事暂且不管,我开门见山地说,“洪霞,我们离婚吧!”
李洪霞开始哭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家人待你不薄吧?我爸让你升了官,发了财,给你买了房子,你还想怎么样?呜呜,我当时也就是觉得你长得帅!我真是瞎了眼了!”
“洪霞,这二十年,我也不容易,在官场奔波的我,还得忍受你无缘无故地发小姐脾气,忍受你妈的黑脸子和冷嘲热讽,忍受你爸声色俱厉的训话。”
她怎么知道,白天,一个我,在人前,嘻嘻哈哈地应付事情,但是我的内心是死气沉沉的;晚上,另一个我,一个鲜活的生命,是那依旧燃烧着的熊熊的火焰,在夜色中发着熠熠的光芒,我知道,那是翎子在我的身边。
电话那头变得安静下来,久违的李洪霞温存的声音隔空传来,“亲爱的,你不爱我了么?你回来吧,我把这坏脾气改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说,“洪霞,对不起,我想挺胸做一次我自己,这许多年,生活在你身边的我,不是我自己。”
“你这混蛋,好吃好喝都喂了狗了!” 电话那头出现了嚎啕大哭的声音。没错,我本来就是她家养的一条狗,一条窝窝囊囊的狗。
我顿了顿,“洪霞,我知道你和你们家给了我很多,我也谢谢你们,其实,你也知道,我们俩的婚姻,是不幸福的;现在,翎子她生病了,二十年前我因为你抛弃了她,我不能再丢下她不管,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你不怕报纸上过几天登出一条消息,标题是‘冯长青局长私会情妇’?” 李洪霞想必是已经连哭带笑了。
“洪霞,对不起,我不在乎了!官我不做了,行不行?”
最后她又在那里骂冯长青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我爸让你跟上我们享清福!你本身就是个狗腿子,泥腿子,你知道吗?你还是回到泥腿子的生活里去吧!
我说,今天让你骂个痛快!我就是个混蛋,王八蛋!我不想再做你家被踢来踢去的狗了。
哈哈哈!突然,电话中传来了李洪霞刺耳的笑声,我本来计划把这件事带到棺材里去的,现在倒忍不住讲给你听听! 冯长青,你给我听仔细了!二十年前,我说我怀孕了,其实就是骗得你跟我结了婚;你出差回来我说我流产了,其实那是假的,我根本就没怀孕!你只是被我灌醉了,灌得不醒人事;你只是和我躺在一起,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我这招高明吧。骗了你二十年!我赚了!这是我一辈子做的最赚的事!
在她那刺耳的笑声里,我的心在剧痛中不断抽搐哭泣着,二十年前,怀孕的是翎子!被我抛弃的是怀了孕的翎子!我该死!
我随着李洪霞的“哈哈哈”自己也“哈哈哈”起来,我在嘲笑我自己。
我虽为这惊天的秘密讶到死,但我没有骂李洪霞卑鄙,骂她还不如骂我这个有缝的蛋来得痛快!
二十年前大学毕业前夕,我和陆小川被分到了一组实习。平常和陆小川来往不多,是因为人家爸爸是农业厅副厅长,我爸爸是土得掉渣的农民。现在被分到了一组,有时候还发现多少有些同龄人的共同语言。
我记得很清楚,六月的头一天,实习有点儿晚了,陆小川的爸爸派司机来接他从郊区回市里,他邀请我跟他一起走。那是我头一次坐小轿车,皮椅皮座看着舒服,摸起来舒服,坐起来更是一种享受,连皮子的味道都那么好闻。
经过那个叫“迷你”的酒吧,陆小川指着一个正在往里走的女孩,“停!停!陈叔叔,我们就在这儿下吧。您跟我爸说一声,就说我呆会儿打的回去。”
陈叔叔赶紧猛刹车。我被陆小川拽了下来,还没站稳,就被他拉着疯跑了进去。
进了酒吧,陆小川拉住我嘎然站住,然后整了整衣服,左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右手往后抹了抹原本油光发亮的头发,然后问我,“怎么样?有没有点儿许文强的范儿?”我差点儿笑得弯了腰,这陆小川,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然后,陆小川用抹完头发的手指着刚走进去的那姑娘,“看见没,我爸的上司李厅长家的千金李洪霞!怎么样,够靓吧!”
(未完待续,谢谢阅读,版权属若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