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每年冬至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的。每到这天老人们会说如果不吃饺子耳朵就要冻掉的, 还总是念叨起不知流传了多少代的歌谣: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 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这九九八十一天就是从冬至算起的,过了这九九八十一天,北 方寒冷的冬天终于算要过完了,春天的脚步就姗姗地近了近了。同时过了冬至白天就会一天天地变长,所 以在北方的习俗中,也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这天不仅仅吃饺子,还讲究亲朋至友们聚在一起吃。
来到广东已近二十年了,尽管广东没有四季之分,尽管广东的春天没了只有在北方才有的那种盼望中的欣 喜——“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 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但冬至吃饺子的习俗我却是一年都没有漏过,每到这一 天,当一家人或亲朋好友们围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时,那不仅仅只是开心热闹,似乎还有着对家乡对长辈对 亲情的一份思念或一种情结。以前我家里多年有表妹帮忙搞家务,每年的冬至一定是要亲手做饺子的, 和面、剁肉、调馅、擀皮、包、煮……. 每一个环节都颇讲究、绝不马虎。这天吃饺子时我也一定会对女 儿说:“如果不吃,耳朵可是要被冻掉的哦!”,每次女儿都笑:“谁信呢?!” 有时候她也只是敷衍地 吃几个而已,她在广东长大,对面食没有特别的感觉,不象我虽已习惯广东的饮食但仍酷爱北方的面食。 然而女儿仍然知道冬至这天无论怎样都是要吃饺子的,因为这是一辈辈传下来的事情。 今年表妹回去家乡了,我没有时间做饺子。冬至前一天到学校看望女儿时问她:“明天冬至,怎么吃饺 子呢?”她说:“或者买来宿舍里我们一起吃吧。”旁边她的舍友正好听到,高兴地说:“啊呀饺子, 我也爱吃啊!”—— 我于是对宿舍里的小姑娘们说:“冬至阿姨请大家吃饺子啊,明天你们下课后都 直接回到宿舍来!”。 在一家常去的东北饺子馆订了饺子,他们的手工饺子很不错。我预定有各种馅 的,还特别叮咛他们不能包得太早、等我到后才能开始煮。冬至这天公司提前下班,先回家给孩子们拿 了碗筷,然后拎着一个大保温锅去取了饺子,用饭盒装了醋汁。赶到学校时正好是孩子们下课回到宿舍, 她们笑我太“强大”了,居然一个人端着大锅、还背着几套碗筷、拎着饭盒、从校门外走不算短的距离 来到宿舍,我笑曰:“这对我们劳动人民算什么呀?!都快来吃吧!”。 那个保温锅一打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姑娘们立刻围着锅吃起来,开心极了!宿舍里没有桌椅,保 温锅就放在中间的地板上,七八个女孩子们围着锅有的蹲着、有的站着,一边吃一边说笑,叽叽喳喳的。 广东长大的孩子们也都按照我们北方的方式蘸着和有陈醋、辣椒油、蒜泥、芝麻油的汁吃,还一直说太 香了!看着她们围在一起吃得那么开心、那么满足,我的开心与满足定是超过她们,那份幸福感无法用 语言形容。 从女儿学校出来后,我赶到表姐家里去继续吃饺子。表姐包的饺子是地软馅的呢!地软,是生长在河边 沙地或是湿润的林坡上的一种菌类,我们小时候会常常吃,但现在已很少能吃到了,很奇怪在广东见不 到有地软卖。表姐是我妈妈的姐姐的女儿,我们的妈妈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亲密无间,我和表 姐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读过书,又因为我的原因,她们全家也在我来广东几年后迁徙来了这 里,我们的孩子们又是从小一起玩大,成为互相关爱的表兄妹。表姐家里还来了几位陕西老乡,吃完饺 子我们开始打麻将,很是热闹。
有一种价值是传承,有一种满足是给予,有一种温馨是亲情。2011年的冬至就这样过去了,抽空记录
下来了这一天,愿所有的日子就在这样的平常里延伸,也一同在平常里延伸着某种传承、给予和亲情。
YH
20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