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谦:中国从不想与世界共命运

殷谦,独立学者、作家、文艺评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华文作家协会理事。早期以笔名“北野”发表诗歌作品,在诗坛影响巨大。在各报纸副刊以及文学杂志发表文章约6000篇,很多作品被译为英、德、日文等多种文字在国外文学、学术报刊上发表。目前主要从事人类学、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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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朋友短信提醒让我看一下邮箱。晚上我看了他为我发的一段让我震惊的视频,一个男人当街残忍地杀死了一个女人。他接着在电话里对着我谴责那些对此视而不见的人。我烦躁地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人们情感的冷漠已不再让我感到路人和旁观者的无动于衷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而他气愤地说:“我要告诉你,他们宁可花钱雇佣几百个市容也不愿意去雇一些维护治安的人……”我说要么就别瞎操心,你应该和大多数一样,要么不去管这些,要么就认可这些。
    我抱着头沉默,随即咬咬牙将手中的笔掰成两截。我不停地唠叨着,也许在其它物种看来,人类是撒播死亡的黑夜天使,才是嗜杀成性的低级动物,人类不但杀食各种其它动物,而且还要自相残杀。我认为这种病态侵犯行为是由共同的需求和资源引发的,对于人类而言,资源竞争和性竞争是主要的两类。以往总以为说人类是最凶残的动物这种说法并不符合科学事实,因为人类最起码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更不会在亲属之间发生杀戮,可是当我听说竟有母亲将自己的孩子抛下高楼窗外的事青时;当父母残忍地杀害自己的孩子,孩子残忍地弑杀父母的事情时,我怀疑起《论侵犯行为》(洛伦茨著)一书那些抬举人类的说辞,甚至我觉得人类是最残暴、最愚蠢的动物。从现在很多迹象看来,作为人类还不如低级动物,因为就如上述这样的事情,很难明白为什么当他杀害另一个人时为什么不用人的脑子来考虑一下这种行为的后果。动物都懂得这样的道理,当它们杀害其它动物时都会分析利弊,更会考虑在不利于自己的时候这种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各种社会形态对人类的这种客观存在的侵犯行为都有法律惩罚和遏制,当然,为减少难免的矛盾冲突,在人的生活中还有各种伦理准则和到的习俗来加以协调,那么当一个社会伦理和道德沦丧,又依靠什么来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呢?如果法律也有不严明之处,一个时代中还有一种要把自己的时代毁灭的东西,不再要求道德和伦理的人就如传说中的恶魔一样凶残。
    人的存在以及存在的意义是作为人必须要重视的问题。一个人要努力使自己更成为人,成为一个好人,成为一个能利于他人的人,如果一个人没有这样的意识,他就是一个仍然被遮蔽着本质的人。人必须在意识中以回忆自身的起源来面对虚无——人类曾面临被自然力量消灭的危险,而如今,由人类建立的世界同样威胁着人的本质。无论是忍受虚无还是沉湎于生活的欢乐,都不能使人真正获得拯救,只有在一个积极地实现了的世界才能使人成为自身,一个人观念会随着这个世界的衰败而濒临死亡。当世界在毫无生机的生活秩序中感到毫无希望时,人就有暂时退回到纯粹的原始状态的可能性。如果我们今天绝望地提出疑问:“这个世界中究竟还剩下什么?”我的答案很明确,那就是剩下是你本身,因为也只有你才能够成为你本身。在精神境况糟糕透顶的时代,人们必须为自身真正的本质而努力斗争,除非你并不想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唯有心灵的信仰,就是对爱和希望的信仰,相反,绝望来自于信仰的丧失。对于Despair这个词几乎已经成为不少生活在紧张中的人的口头禅,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究竟到了何种不如意的程度,脱口而出的就是Despair,就像他们在口头语中经常提起的Fuck,是自然而然的很随意的一种表达。信任是信仰的基础,如果你想要得到你所希望的生活就必须对人和事物抱以信任,尽管这很难做到,但要试着去做。绝望就是毫无希望的怀疑,是一种对人和事物的一种犹豫不决的、强烈的分裂意义,它也是人的欲望之一,宗教者将这种欲望比作为魔鬼,即一个绝望的人是低于畜生的一种动物,是不配为人的,因为绝望是希望的敌人,而希望和爱才是人应有的基本信仰。
    人可以怀疑,但不能超出合理的怀疑。当然,那些在绝望的驱使下轻易自杀的人,就是坠入无底深渊的一种非合理的怀疑,也有一些自杀的人,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这种人并不是真正的绝望,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这种绝望的行为来自另一种希望。那么,人在焦虑状态中会不会有绝望?当然不会,绝望不同于失望,它们不能相互混淆,在焦虑状态中也有善良和正义的灵魂,放弃希望的人是对希望以及不朽灵魂的犯罪和亵渎。
    唯一没有终点的好像是人的历史,很多人都走着从内在而看并非是他自己的道路,也弄不明白人是什么,弄不明白人能够是什么,弄不明人活着真正应该追求的是什么。人战胜不了自己和诱惑,所以也无法强力地约束自己,也就无法走人应所走的道路。我们一直依靠一种权威的强制力量来约束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依靠这种权威的强制力量而依靠自己本身来约束自己,并能够将这种自觉视为我们应担负的责任呢?在一个道德和伦理近乎沦丧的时代,当法律也不能够完全约束人类的侵犯行为的时候,那么我们又能寄予什么以希望呢?一个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灵魂的存在,还能有一种可以依赖的信仰吗?人类变得极端地野蛮,是由于不相信如爱和光明一样的上帝的存在;是由于不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应该听从于谁,不知道在他面临的状况中应该求教于谁;是由于不相信光明和爱,正义和善良是上帝原本赐予人类的这个真理。
    我记得在一个大学谈这些观点的时候,有一个抱着平板电脑的家伙上台伸出他宽厚的大手,当我正要和他握手时,他竟然很快把长满了毛的手缩了回去,他的嘴巴靠近我的鼻子,轻蔑地对我说:“先生,你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也许你在书房里呆的太久了,你说的那些东西其实狗屁都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该死的上帝,所以我是这里唯一的不想握住你的手的人。”
   我当时在想,当一个社会缩小到人们丧失了浪漫的想象力的时候,也就诞生了另一种想象力,并且这种想象力在一个全新的基础上努力证明自身,形象地转换成了历史的设计和能力——这有点儿滑稽,就像中国千篇一律的狗屎一样的穿越剧,总是削尖了脑袋往后穿,从憧憬未来的意识。在这方面,人们似乎都很有经验,那就是向后看并从中汲取教训,并执著地将此视为绝对之物,人们埋藏于相对物之中,结果自然是人们未从偶然与暧昧中获得拯救,因为对上帝的信仰是绝对的事物。
    国人是最缺乏真正的想象力的,如果将火车头埋入地下也是一种想象力的话,那就如这个被转换的歪曲的社会一样,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令人迷惘。为什么不能有想象?因为人们活得太现实了,他们将这种脱离了物质生产和需求的东西视为纯粹的做作,在必然的现实生活中它是毫无用处的,想象成为只对幻想负责的东西。所以有关对天地自然和上帝、神之类的信仰也被他们视为想象的产物,对一切美好的事物怀疑成为他们的心灵信仰。他们有自己的真理和逻辑,因为技术的进步似乎已经排除了这种想象真实存在的可能,所以他们自己所信仰的技术世界缩小了他们的理性和想象力之间裂缝,同时也缩小了他们的心灵的自由。
    难道科学就不是想象力的产物吗?动车事故造成的悲剧在我看来正是那种浪漫的想象力科学(Scientific imagination)的结果。
    新闻报道俄罗斯的示威活动,我看新闻时有种感觉,觉得中国将是下一个,但我立马就打消了这种想法,并且立即闭上了嘴。在我的沉默中,我感到了很多像我一样的人的共同的基础,我们都没有钱,没有一套房子,也没有一份足以养家的工作,所以也只好像我看着电视屏幕发呆,因为我们已经被世界的改变方式完全弄糊涂了。从精神文化层面来看,中国没有进入文艺复兴,所以还没有进入时代转折期,因为人们感觉到自身非常确定,并不以为自己与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未来的容器,也从不想与世界共命运这类问题,更没有什么使命感。
    我更希望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也许一个正在孕育的新社会将会诞生。我惟愿很多人不要被自私的欲望驱使,不要把一些政治集团的利益之争看成是一种新生的希望,不要被自私贪婪的人利用,不要被那种假象迷惑而以为我们意识到社会的转折状态。那些被蛊惑和被利益驱使下的极端分子愚蠢地维护着另一个政治集团的崛起,如果他们侥幸成功了,那么也许他们盼来也许是一个更会让他们失望的现实。他们以为自己披上了革命的外衣,就像那些莫斯科街头跟着疯子跳舞的民众,他们自欺欺人地把他们所带来的萧条称为俄罗斯的春天。
   来自各种明显的危机已经无情地剥夺了人的世界,如果想得到改善,就必须用可以供人类支配的资源以及从人性本源上重建自己的世界。人们也许可以把握住自由,使自己成为自己并有尊严地生活,尽管在反抗时会遇到一些不可能性,但是如果有这样的意识,就可以影响或改变一些糟糕的状态。如果每个人都不去走自我存在的道路,也只能在某种权力的强迫之下丧失了反抗,并且心甘情愿地享受这种权力所赐的生活,使自己变成一种工具或一台机器,投降于那种毫无生机的、机械性的生活,实际上这种生活既不是动物的,更不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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